下午或者说是晚上的那顿饭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祁明诚在院子里摆了三桌,不仅八位亲兵有了座位,阿顺几个也有了位置。毕竟,阿顺他们当初都是跟着赵成义同甘共苦过的,算是自己人。

赵老太太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合理。她当初既然愿意叫阿顺他们住了三郎、四郎的屋子,就说明她其实不是那种特别看重身份的人。大家能一起为她的二儿子归来庆祝,她心里真的就只剩下感激了。

祁明诚有时会在私底下偷偷琢磨老太太当年的身份。她看上去应该是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在这个时代中,女子能接受好的教育,说明她当时的家世一定很不错。但与此同时,她又不会瞧不起像阿顺、包春生这样身份的人,在她身上看不到那种富贵之人的高高在上。这似乎就有一些矛盾了呢。

吃团圆饭时,赵成义坐在了老太太的一边,赵大郎坐在另一边。而祁明诚坐在了赵成义身边。

赵成义吃着吃着,忽然说:“我上次回来时,弄错了明诚的身份,差点把他当做了娘的义子。”

赵老太太笑着说:“你们两个啊,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亏得后来还是把话说明白了。”

赵成义又说:“我琢磨着……娘不如真的把明诚认作义子算了。明诚你愿意吗?”

祁明诚赶紧把口中的饭咽了下去:“怎么就说起这个了?”

“这个事情存在我心里很久了。知道娘曾经大病一场后,知道三郎、四郎差点要放弃学业时,我心里一阵后怕。好在有你为我看顾了家里!此番恩情,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赵成义的一番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而且,当时在西北时,你又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不如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吧?”

上一次回家时,赵成义就知道祁明诚是一定会离开的。然而,他又很感激祁明诚。于是,赵成义想出了一个极好的点子。如果他成为了祁明诚的义兄,以后不就能名正言顺地照顾他、回报他了吗?

“就算没有我,家里也不会有事的。”祁明诚摇了摇头。就算没了他,赵家的运势也极好。

赵成义当兵当久了,跟着那些兵痞子也学了些霸道的习气,态度强硬地说:“我晓得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就算没有我的看顾,未来也能闯出一番天地。不过,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你这么说就太把我当外人了。”祁明诚故意装出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已经没了科举的资格,又不打算从军,若是老天爷愿意赏口饭吃,以后最多能混成一个大商人。你可不一样,大难之后必有大福,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这样吧,你若不嫌弃我是个拖累,我今天就认了你这个哥哥了!”

两个人都很谦虚,都在话中努力地抬高对方。

赵成义赶紧举起手中的杯子:“好!男儿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兄弟俩先干一个!”

祁明诚也立刻举起了杯子。

杯中是度数很低的米酒,都是自家酿的。两人动作豪迈地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了。

院子里除了他们俩剩下的赵、祁、纪三家人全部傻眼了。赵老太太原本以为他们俩已经互有了情谊,祁二娘怀疑祁明诚单方面对赵成义有感情,赵大郎、三郎和四郎正琢磨着婚约的事情应该怎么解决,纪小妹觉得二哥和明诚哥挺般配的……结果,就几句话的功夫,事情怎么忽然就发展成这样了?

在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赵成义已经放下了酒杯,豪迈地勾住了祁明诚的肩膀。

既然两人之间现在不是不尴不尬的夫夫关系,而是兄弟关系了,赵成义的动作立刻自在了很多。他哈哈一笑,说:“我俩合该是要做兄弟的!要不然我们之间的缘分也不能这么好!好弟弟,我虚长你几岁,今日应了你这声哥哥,以后但凡我有口肉吃,就绝对少不了你那口!就是哥哥没本事只能喝稀的,我也得给你捞些干饭!”这番话一点都不华丽,但这样平实的话语反而更能够证明他的心意。

祁明诚拿起装米酒的罐子,又给赵成义满上,说:“好,那吃过饭,我们就设香案正式结拜。我自觉没什么大的本事,不过是能利用机会弄到一些银子。你以后有缺的,只管和我说,也别客气。”

说了这句话后,祁明诚冥冥之中有了种微妙的感觉。原来是他体内那个法宝做出了响应。

如果祁明诚离开赵家,他个人的运气不足以让他继续获得灵水。不过,当他成为赵成义的义弟之后,其实赵祁两家的运道又开始融合了,于是每日一滴的灵水还会继续存在。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了。

虽然祁明诚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当,但在这个医疗系统无比落后的时代,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能把人拖死。在健康时,灵水的作用不是很大;但当有人生病时,灵水就是能够救命的珍稀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