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诚把元宝山之事说给了纪良和赵小妹听。虽说他们一直没有获得过女族的友谊,不过因为祁明诚处事得当,所以他们之间也没有发生大的冲突,于是祁明诚现在才敢把这个事情托付给赵小妹。

不然的话,祁明诚肯定把赵小妹保护得好好的,赶紧把她送到吉九城中去了。

纪良想了想说:“鬼神之事可以用鬼神之事来破解。豆芽菜如何?”他说的是书上的一个典故。在地上挖出一个坑,在坑内撒上好多豆子,在豆子上放一尊小佛像,然后再用土把一切虚虚地埋上。

浇浇水,等着豆子发芽。

植物生长时的产生的力量是惊人的,佛像会被豆芽顶出来。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这佛像就像是自己从土里长出来的一样。这就是神迹啊!

祁明诚觉得纪良这个读书人真是蔫儿坏的,他对着纪良挤眉弄眼了一阵,说:“就知道你一定会有主意。不过,南婪这边的情况有些复杂,哪怕是神迹也不敢多弄,能用常规手段解决的事情,就都用常规手段来解决吧。再说,你最起码还要在南婪待上三年,你还得给这三年预留出一些底牌来!”

如果纪良和之前的无数景朝官员一样,到了南婪后是想要混日子的,那么他完全可以不用考虑太多;但纪良明摆着是要来做实事的。想要办实事,就一定会给当地带来经济文化上的改变,即便这种改变是好的,可是改变的一开始却不一定是容易被人接受的。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地给自己树立权威。

要说神迹,祁明诚手里也有几个方案。

比如坐在沸腾的油锅中,然而沸腾的油却伤害不到他。这个“神迹”的原理大致是,先在油锅中倒上很多醋,再倒上一些油,等到锅底加上柴火烧起来时,醋先到达沸点,开始蒸发,呈现出的视觉效果是“油锅沸腾”了。但其实锅内的温度并不高,此时若有人赤脚站在锅里,根本是不会受伤的。

再比如他可以对着一根棉线施展法术,等他发完功之后,再把这根棉线烧了,人们会发现棉线即使都烧完了,都已经烧成灰了,但当他们对着灰吹一口气时,这灰也不会散开,依然保持着完整棉线的样子。这是不是很厉害?但其实这个“神迹”的原理就更简单了,只要事先准备好高浓度的盐水,然后把纯棉线泡在盐水里,等到棉线吸足了盐水之后,再把棉线放在阴凉处晾干。如此反复做上十几次,棉线的外面就会形成坚实的盐壳。等到祁明诚烧棉线时,棉线被烧光了,盐壳却还保持着原状。

再还有什么“神水显字”、“金疮神药”、“白纸捉鬼”等,就凭着祁明诚拥有的简单的现代化学知识,哪怕此时的条件略有不足,但如果他真的想要走上装神弄鬼这条路,他的手段还是不少的。

祁明诚对着纪良如此这般一说,纪良立刻对着祁明诚肃然起敬了。纪县令显然是把祁明诚当成同道中人了。不过,祁明诚觉得自己还是要比纪良“纯良”一点。纪良才是真正坑起人来不偿命的啊!

赵小妹见纪良和祁明诚相处得好,她心里就只有高兴的。

两只狐狸忙着挖坑埋人,赵小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帮忙填填土。

一般情况下,新县令都是要到了年底时才能赶到县衙报到的。景朝底层官员的办事效率一点都不高,赴任之路完全可以当成是游山玩水之路,从来没有人在八月就能赶到南婪。所以,纪良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又有祁明诚在这边接应,纪良就打算伪装了身份对于自己的管辖之地先进行一下考察。

听说了元宝山之事,纪良也想见识一下女族之人,再说他肯定不放心让自己的妻子单独外出,就对祁明诚说:“这个事情交给新妹就对了,不过到时我要和新妹一起去。还要把那几个护卫带上。”

祁明诚看着纪良“面若好女”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女族的男人以阳刚为美,在他们看来,纪良这样的男人一定是最“丑”的吧?或者也不能说是丑的,但她们一定会觉得纪良这样的男人很没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说不定在床上都没什么力气。

“怎么?我不能去吗?”纪良问。

“能去能去!不过,到时候你肯定要被他们当成是小妹的小侍了。”祁明诚直言道。

纪良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估计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不过,眨眼之间,他又想开了。男人能屈也能伸,被当成是妻子的小侍,又不是别人的小侍,这好像没什么?于是纪良学着戏台上旦角的样子,举起手,用袖子遮住半张脸,很扭捏地对赵小妹说:“如此,还求夫人怜惜不才则个了。”

赵小妹:“……”纪良怎么就当着明诚哥的面闹上了,这多不好意思啊!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祁明诚让乐山去安排了和女族的人再次见面之事。然后,祁明诚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了纪良,说:“这些都是我自己总结出的。南婪这边的风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稍有不慎就会犯了当地人的忌讳。不过,如果我们尊重了他们的传统,其实大部分当地人又是很好相处的。”

纪良接过册子翻了翻,发现祁明诚不仅系统地把南婪这边的诸多民族介绍了一下,还把当地的各类出产都分门别类写了出来。祁明诚甚至手绘了地形图!这绝对是帮了纪良大忙了。纪良是个有能力的人,一般有能力的人也同样具备野心。他想要在南婪一展手脚,而祁明诚给了他一个很好的起点。

纪良很感激祁明诚。

祁明诚赶紧说:“这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能带着小妹来这么远的地方。”

“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我也搭不上那一位。”纪良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即将到来的波涛暗涌。他上了荣亲王的船,这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所以那一位想要把他派往哪里,他自然要去哪里。

“好了,你们别再谢来谢去了。明诚哥在这里,所以阿良就来了这里;阿良来了这里,所以明诚哥以后做事时也能有人商量了。这都是好事啊。一家人不就是要像这样相互扶持的嘛?”赵小妹说。

赵小妹又指着纪良手里的册子,兴致勃勃地问:“明诚哥,这是你写的《祁迹》?你都还不知道吧,上一本卖得可好了!我们一路南下,在不少地方停留过,总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你文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