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大堂里除了坐着祁明诚一行人,在距离祁明诚不远的地方还坐着三四个人。看这几个人的打扮,他们应该是那种非常普通的小行商。其中一人说:“老二啊,你怎么就光吃馒头就着咸菜呢?”

那三四个人应该是算不上有多亲密的合作关系,因此吃饭时都是各自点单的。

被叫做老二的那个人说:“这不是咱们头顶上的天说变就变了吗?我家的弟弟说啊,新皇登基后肯定要大开恩科的,他想要抓着这个机会进京赶考。我这里省着些,他到时身上的盘缠就多一些。”

听了老二的解释,又有人颇为不屑地说:“就你那个弟弟……你这些年前前后后都往他身上贴了多少银子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指望着他有出息,还不如硬气点把你亲儿子送进学堂里去吧!”

老二似乎苦笑了一声。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又道:“是啊,我觉得老四这话说得很是在理。你儿子也有十岁了,不能再耽误了!再说了,你弟弟说有恩科,就真有恩科了?我瞧着皇帝老爷现在忧心镇国公的事,只怕分不出心神来办什么恩科哩!嘿,这位镇国公也有意思,走了多大的运啊!结果没怎么享福,现在就……”

新帝为了名正言顺地处死伪帝及他的后代,直接将他所有的罪行都昭告天下了。

小二赶紧赔着笑走到了那桌,叫他们小声一些。现在这种局势,还是莫谈国事比较好。

祁明诚正低头往嘴里扒饭,却听见了很大的动静。当他抬起头来时,就见刚刚那位半死不活的短发人一脸激动地跑到了那三四人为一桌的桌子前,着急地说:“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你们再说一遍!”

这可是把大家给吓住了!毕竟这短发人就像是疯子一样!

沈真最初的落脚点在一个小山村里,那里的人就像是梨东镇的人一样,根本不关心遥远的京城中坐着哪一位皇帝。再后来,他就一直在赶路。这还是他刚刚到了一座稍大一点的古代城市。他原本就是想要在这座城里休整一两日,然后打探一下京城中的事情的,结果竟叫他听到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沈真想要抓住刚刚说话之人的手,那人飞快地躲了一下,让沈真抓了个空。

“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刚刚说的、刚刚说的、镇、镇国公怎么了?”沈真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祁明诚对沈灵的问题非常敏感。见那短发人眼中的担心并不是假的,他就怀疑这个人和沈灵有一点关系。祁明诚继续吃饭。不过,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食物上了,他是在悄悄地观察着这位短发人。

沈真问得越急切,这问题反而越是没有人敢回答了。

之前说话的那几人都觉得自己方才太冒失了,于是现在紧紧闭上了嘴巴。

沈真越发绝望,然后他的眼神就落到了祁明诚的身上。

祁明诚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对着沈真拱了拱手,说:“在下祁明诚,是个小商人。”

“我叫……额,在下沈真。”沈真学着祁明诚的样子拱了拱手。

姓沈?莫非是沈灵的兄弟?祁明诚的心里快速掠过了一道想法。他虽然很了解沈灵这个人,但他对于沈灵的交际圈是不清楚的。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说:“我观沈兄面色不佳,不如坐下谈。”

沈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失策了。其实问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不管沈灵那边的情况是好是坏,总之他现在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过去就对了!他绝对不能在路上再在耽搁了!

沈真的脸上已经挤不出笑容来了,说:“谢谢你……不过我没有时间了,告辞!”他快步走到车夫面前,扯着车夫的胳膊往客栈外面走去,说:“我们不留宿了,走!我们现在就走!我给你加钱!”

车夫喊着说:“可是!我们还没有用饭啊!而且,我的马也受不住了!”

沈真急得在原地转了一圈:“那就歇半个小时!最多半个小时!”

祁明诚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半个小时?这个说法可不是现在就有的。

在祁明诚穿越前的历史上,“小时”是从“大时”来的。古代的一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等到国外的钟表工艺传入华国时,有人把原有计时法中的一个时辰称之为“大时”,而新时间自然就被称之为“小时”了,此后才流行开来。而在现在这个时空中,不知道后世如何,但确实没有小时的概念。

一个奇怪的似乎有一些来历的人……

并且这个人还认识沈灵……

祁明诚立刻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扬声说:“我前面听到沈兄和你身旁的老师傅说话,你似乎是想要赶往京城?真是巧了,我也欲要前往京城。我走的是水路,水路比陆路快,不如就此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