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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黛听得一笑,却道沅真,你要记住。文人固然清高尊贵,但绝大多数时候,决定局势最终走向的,往往却都是武者!”

沉默着没有言语,却是过了好半晌,沅真才道不过这样的人,最后也难得好下场!”

仿佛因沅真的话而想起了,远黛轻叹一声之后,也是半日没有言语。

屋内气氛僵凝了许久,沅真才不无勉强的一笑那……如今有打算没有?”

远黛此刻也已恢复了早前的平静打算?我从前的打算你都,既然一切都已推翻重来,这一时半会的却还能有打算。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面上不自觉的现出几分迟疑之色,沅真道,你……真想好了?”

点一点头,远黛道自然是已想好了!”

沅真早知远黛的脾性,听得此语之后,也只得收回已到口边的话语,却问道那如今打算做?”

朝她摆一摆手,远黛道能医好他的双腿对他而言想来便已足够了!”她说着,却又忍不住一笑,向沅真道至于你,你想做,也由得你!”

沅真与远黛自幼一同长大,几乎可以说得是心灵相通,对她这话的意思哪还能不明白,笑笑之后却道我明白的!”很显然的,对于岳尧,沅真暂时还没有深谈的意思。

她既无意多说,远黛自也不会多问。只因远黛,沅真之所以不说,想来自有她的理由在,也或许,是她至今也还没有做出决定。而等她决定了,远黛,沅真第一个说的人,一定会是她。二人闲聊一刻,沅真便自起身笑道可要看看这几个月的账簿?”

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远黛笑道我难得得空出来一回,你别的不说,却只是说这些阿堵物。你这丫头,还真是愈来愈无趣了!”

被指责为无趣的沅真也不在意,只笑道说我无趣,我可觉得如今是愈发懒散、也愈发的不爱理事了呢!”言下竟隐隐的有几分抱怨之意。

悠然舒展一下四肢,对沅真的抱怨全然不做理会。闲闲向后靠在椅背上,远黛笑应道谁叫我身边有个这么能干的你呢!所谓能者多劳,说的可不就是你了!”

轻嗤一声,沅真无奈道不说这话也罢了,一说了,却让我只觉惭愧无地呢!”

远黛摇头道这却是话!这三年,你做这些事确是做的极好,我想着,便我亲自来做,也未必如你!你若惭愧无地,那坐享其成的我,岂非真要钻地洞去了!”

这话一出,二人却是不由的各自沉默了一刻,半晌,竟是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而这口颇有些心有灵犀的气一旦叹了出来,二人竟又不觉相视一笑,有怅然、有失落,还有许许多多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又自沉默片刻,远黛却站起身来,道带我去看看我的那些花吧!”

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花,指的却是当日离开妙峰山时,交予沅真照料的那一些。

沅真闻声,面上顿然浮现一丝意料之中的神情我早知说过正事后,第一个想到的必是那些寄存在我这里的花!”

远黛听得一阵莞尔,旋笑骂道那是自然的!我不关心它们难道还去关心你不成?”

这话一出,沅真立时露出一副甚为委屈伤怀的模样来,又做张做势的抬手捧心,看着甚为哀戚这话,可不叫人伤心?就不怕惹我伤了心,这便后院,便将那些花儿草儿一把火烧了?”说到后来,却又露出一副凶恶的神态来。

远黛听得只是笑,半晌方道看你这凶狠样儿,怎由得我不担心我的那些花?”口中说着,她已上前一步,一把扯了沅真,便要往外走去,口中更道快!快领我去看看,被你这么一说,我却愈发的不放心了!”

沅真大笑,这才引了远黛一路往后院去了。

沅真的这处宅子,前头乃是店铺,后头却是一座三进的宅院。宅子虽不大,布置也甚简单,却予人一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行不多时,便到了沅真所住的小院里。

这座院子,占地着实不小。正屋前头,乃是一片极大的花圃,虽是冬日,却仍一片葱茏。若有识得这些花草之人在,见着必会啧啧称奇,逡巡不前。而远黛二人一路,却是看也没看一眼那片花圃,便径自从花圃边上直往后走去。

二人穿过正屋,行到后头,面前出现的,却是一座占地极广的温棚。那温棚主体部位用的却都是大片大片的透明玻璃,从外头看时,却已可以清楚看到里头栽种的各式奇花异草。

其时大周玻璃之物却还是珍稀之物,而似这等大块大块的透明玻璃,更是价值不菲,沅真却舍得花这么一大笔钱财建这么大的一座玻璃温棚,其财力已可见一斑。

目光才一落到那座温棚上,远黛便不由的双眸一亮,倒仿佛是见了许久不见的老一般。沅真几步上前,打开那温棚大门,朝远黛作了个请的手势。

远黛倒也并不客气,快步入内,也顾不上一边的沅真,便忙上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回,而后才向沅真道很好!沅真,你有阵子没在我身边,但这莳花弄草的手段可没放下!”

轻轻一昂尖俏的下巴,沅真傲然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跟谁学的!”

这话一出,二人倒不由都笑了起来。

远黛本也不急着离去。她此来,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昔日周姨娘的一些往事。剩下虽还有些事,但其实却都不太放在她的心上。因此进了温棚之后,她便一面与沅真说着话儿,一面却随手取了喷壶与银剪,沿着温棚一路浇水剪枝,又仔细翻看叶片,却也做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