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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黛闲闲的靠在炕上,漫不经心的翻看手中书卷。屋内一侧,惠儿文屏等人却正轻手轻脚的收拾着明日往观音山所需用到的各色物事。杜若捧了茶盏从外头进来,换下了远黛手边那盏已自冷了的茶水。见杜若过来,远黛便随手搁下手中书卷,道:“老太太那里可好些了?”

杜若原是老太君身边的贴心人,如今老太君身子违和,远黛想着自己跟前倒也不缺人使唤,这日一早便打发了过去老太君处代自己请个安。杜若这一去,果如她所料的,却是直到午后才得回来。因她在老太君跟前伏侍了一个早上,远黛这会儿才会问起这个来。

杜若应声答道:“昨儿我送了枇杷露去,老太太听是小姐亲手制的,当即便用了些。用过后,便说嗓子里清爽了好些,却比旁的止咳物事都要见效的多。今儿我再去,眼看着老太太咳得比昨儿便好了许多。想来再用几次,便能大好了吧!”

远黛闻言,点一点头后,便坐直了身子,端茶喝了一口。还不及放下茶盏,外头却已传来小丫头子传报的声音:“小姐,白露姐姐到了!”

远黛忽然听了这个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历的名字,却是不觉一怔,她这里正想着这白露是谁的时候,那边杜若已自可心的接了口,低声道:“这白露却是二太太跟前的大丫鬟!”

二房赵夫人早年已分院独居,与远黛这里来往亦是极少,远黛不识,也在情理之中。听白露乃赵夫人跟前的丫鬟,远黛便也明白过来,知道白露此来,为的该是明儿的观音山之行。她既明白过来,少不得朝杜若使了个眼色,杜若会意,忙笑着迎了出去。

白露的年纪,只与杜若仿佛,生得容长脸蛋,细细眼儿,亏得肤色白净,方勉强算个中人之姿。进得门来,忙自上前一步,向远黛行了礼。远黛含笑的摆了摆手,又令惠儿搬了锦杌来使白露坐。白露谢过座后,方斜签着身子略略坐了。

见她这般拘束,远黛心中虽觉疑惑,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含笑的问了几句赵夫人的起居身子。白露忙一一答了,言辞却甚为恭谦得体。

稍叙过几句后,远黛这才回归正题的问道:“二太太使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不跳字。

白露闻言,忙起身道:“我们太太使我来问一问九小姐,不知九小姐打算明儿几时动身?”

远黛听得一笑,便道:“二太太这话,我却如何当得起。这趟出门,我为晚辈,又是与长辈同行,一应相关事宜,自该由二太太做主才是!”

这话一出,白露面上顿然露出释然之色来,当即笑道:“我来时,我们太太原说了,此去既是礼佛,便当诚心,若九小姐并无异议,最好是辰时初刻(早七点)动身!”

陡然听了这话,远黛却不觉愕然,好一会子才笑道:“二太太既有此语,我自无异议!”

白露告辞之后,远黛还不曾说什么,那边惠儿已不满道:“辰时初刻便要动身,那岂不是说,至迟卯时正,小姐便要起身了。二太太……”

她才只说了半句,便被远黛抬手打断:“如今天气也暖了,便早起些也无妨。左右待在这府里也闷得慌,却不如早些过去观音山散散心!”

惠儿听得这话,心中对赵夫人虽仍多不满,但终于没再多说什么。

远黛也不在意,却转向杜若道:“二房那头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杜若早前一直伏侍萧老太君,自是出落得玲珑心窍,听得这话,哪还不明远黛的意思,当下一笑,便自解释道:“二老爷素常是个不安分的性子,二太太也管束他不得。没奈何之下,只得尽量不予他空子钻。身边所用的丫头,如白露者,已算是出众的了!”

说过白露之事后,她才又道:“至于先头白露说的话,小姐也不必放在心里,这事却并不独小姐一人遇上的。二太太于七八年前虔心礼佛,每年春秋两季,总要过去各家佛寺尼庵叩拜许愿,每常去时,都起得绝早,似此次辰时动身,已算是迟的了!”

若有所思的点一点头,远黛道:“二太太如此虔诚,想是存了求子之心吧?”赵夫人过门十多年,腹中却一直无有动静,眼看着那群姨娘接二连三的怀孕生子,心中又岂能全无触动。

杜若早知这位小姐聪敏玲珑,见她一语道破,倒也并不意外,默默了一刻后,才道:“二房那头,原是府里人丁最旺的一房,早些年小姐不曾回来时候,也是二房是非最多。却是三天两日的便要闹出些事来,搅闹得老太太不得安宁。也正因这个缘故,老太太发了怒,将西头宅子翻了,令二老爷一家搬了去,她好落得个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