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岳尧忽然问道:“沅真,你可知道江南李家?”

江南李家,正是如今秦家最大的对手,沅真对此,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心知岳尧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言语,略一思忖之后,沅真索性直言问道:“我听人说,江南李家与宫中关系极为密切?”李家所以能成为官商,原因正在于此。

岳尧颔首,倒也并不隐瞒沅真:“李淑妃……正是姑苏人氏!”

关于此点,沅真曾约略的听人说过,因此倒也算不上太过意外:“淑妃应该并非李家之人吧?”江南李家,与秦家一般,也是经商起家,其声势虽远不及身为官商的秦家,但也可算得是江南名门,绝非寻常人家,淑妃若是李家之人,纵算不得出身高门,却也不算寒微。

耸了耸肩,岳尧简单的一语以蔽之:“她若真是李家之人,李家又何止于此!”从岳尧的话中,可以清晰听出,对于李淑妃,岳尧可说全无好感。然而淑妃无论如何也是宫中嫔妃,岳尧身为男子,又是外臣,又怎好置喙宫闱妃嫔,因此只是一言带过。

沅真听着这话,心下不觉微动,忍不住的补了一句:“王爷与宁亲王关系如何?”

听她问起这个,倒由不得岳尧不皱了眉,好半晌,他才含糊的答道:“他们……毕竟是兄弟!”毕竟是兄弟,这五个字,已能说明许多问题了。沅真轻轻点头,便也不再多问。反倒是岳尧,稍稍迟疑片刻,他还是提醒了一句:“王爷,似乎有用你之意!”

觉出他暗藏的意思,沅真忍不住的抿嘴一笑,偏头斜睇他一眼:“你似乎不大愿意?”

脸上神气颇有些古怪,过得一刻,岳尧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的开口道:“是!”

沅真倒真没料到他会说出口来,一怔之后,看向岳尧的目光便带了几分不解:“我以为……你纵然不愿,也不会说出口来!”她实实在在、毫不掩饰的道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你高估我了!”岳尧答的干脆:“我为王爷做事,开始是因若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我!男儿立天地之间,何能行那忘恩之事?”

“那如今呢?”沅真捕捉到岳尧话中的隐藏之意,当即追问着。

既已说了,岳尧自也无所顾忌:“我也不瞒你,三年前,王爷自觉双腿再无痊愈可能时,便曾要求我离开,是我坚持,才留了下来!”说到这里,岳尧却又认真的看了沅真一眼:“王爷对我,有恩在先,有义在后,我若真在那时弃他而去,我岳尧有何面目存于这天地间?”

这些话,他从未对旁人说起过,甚至对初炜、蒋琓,也不曾例外,然而如今,他却对沅真说了。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他心中早已认定了沅真,二来却是因为,他知道沅真明白他。只因沅真与远黛的关系,正如他同百里肇相仿。

默默点头,沅真没有言语,面上神情却已充分表明了她的意思。

笑了一笑,岳尧继续的道:“王爷于我有恩有义,然在我想来,这份恩义,由我来尽力相报便也足够了,我的妻儿子女却大可不必涉入其中,你觉得可是这个道理?”

陡然听得“妻儿子女”四字,沅真面上也不觉微微一红,微嗔的白了他一眼,她道:“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王爷纵有此心,小姐也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她不说这话倒也罢了,一说起来,岳尧却忍不住的问道:“她……对你们倒是百般维护?”

沅真笑笑,神色间却蓦地带了几分伤怀:“小姐……其实并不愿意我嫁给你……”一面说着,她已注目看向岳尧:“我想,你对此该不会全无所觉!”

岳尧点头,却忽然问道:“你们在南越,过的不好吗?”若非如此,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远黛如今的种种举动。

偏头看一眼岳尧,沅真不答反问道:“王爷难道竟没有安插人在大越吗?”只从今日百里肇与岳尧说的几句话中,她便能够猜到岳尧在百里肇身边所负责的是什么事情,也正因此,她才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在她想来,以百里肇的人脉,只需略略打听,不难知道当年之事。

岳尧坦然答道:“自然是有的!王爷虽曾有命,使我不必查探此事,但我想着,便查一查又有何妨,仍是下令郢都之人查探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