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靠在缓缓前行的马车车厢内,远黛若有所思的看着百里肇。百里肇倒是一径的悠然自得,全没有分毫异样,觉出远黛的目光,甚至还朝她微微的笑了一笑。见他如此,倒让远黛颇有些无从下口的感觉,摇一摇头后,她索性单刀直入的问道:“王爷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为之失笑,注目看向远黛,百里肇忽而反问道:“眉儿对这种事似乎很有兴趣?”

远黛一噎,回思片刻,面上终不免现出几分古怪来。事实上,百里肇若不说,她还真不曾注意此点,而今回想起来,无论是萧呈娴还是沅真这两桩婚事里头,她似乎都有插手,尤其是萧呈娴的婚事。这么一想之下,她原先早已准备好的话一时竟也问不出口了。

见她神色,百里肇倒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伸指在远黛白腻如凝脂一般的小巧鼻尖上轻轻一弹:“初炜是个有主张的,他的事儿,你就莫要管了!”

即便他不说这话,醒觉过来的远黛也早下了决心,决意不去管这事儿了。萧呈娴乃是她最好的朋友,沅真却是她自幼一起长大的姊妹,这二人的事儿,她伸手去管一管,那是理所当然,秦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她对秦晚颇有好感,倘或力所能及,她也并不介意拉秦晚一把,然而如今事情牵扯到初炜头上,她反不好胡乱插手了。

一直以来,她都并不希望百里肇乃至他身边的任何一人觉得她有拉帮结派,收买百里肇身边之人的意思,而极为不巧的是,秦晚之事恰恰属于她避之惟恐不及的范围。

淡淡一笑后,远黛道:“王爷放心,我明白了!”即使以二人如今的亲密程度,她也依然并不以为,对百里肇,她可以予取予求。无论人前人后,她都必须掌握好分寸。这一点,是由百里肇的身份决定的,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之间终究不能如寻常俗世夫妻那般亲密随意。

一看她面上神情,百里肇便已约略的明白了她的意思,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微微欠身过去,张臂将远黛揽入怀中,他温声的道:“人前,你谨慎些自是好的,但私底下,我倒更愿意你有什么说什么,你放心,这事就算你不问,岳尧也必会掺和在里头煽风点火的!”

面色微微一红,远黛略挣了一下,觉百里肇抱的甚紧,便也不再去做无用之功,只仰了头去看百里肇:“敢情王爷是早打算好了?”她微嗔的道。

百里肇轻笑,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微微震动,让倚在他怀中的远黛没来由的有些晕眩:“你说是便是吧!”说话时候,一只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掌已缓缓上移,轻柔的抚过远黛顺滑的长发,停留在白皙如玉、细腻如脂的纤细脖颈上,感受着指下柔腻的触觉,一时竟舍不得挪开手去,摩挲几下后,逐渐的便有了些温度,大有往下探索而去的趋势。

觉出百里肇的意思,远黛心下不觉大窘,用力一挣之后,匆匆抓住百里肇意欲使坏的大手:“马车!”她急急的开口提醒,嗓音略沉微哑,面上晕红如霞,更增颜色。

指掌之间尤且残存着先前那柔滑如花蕊一般的细腻感觉,眷恋不舍之余,百里肇心下其实也真是有些不解的,他从未觉得自己是那种放浪形骸之人,至少从前他一直都是如此认为的,然而如今,这种认知却似乎开始变得不那么确定,至少在遇到远黛时候是这样的。

二人各自静默了一刻,远黛那边已坐直了身子,整理一下有些皱褶的衣衫,再抬眼时,却见百里肇正自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眸光颇有些古怪。深吸一口气,平息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又下意识的以手轻触了一下仍自有些发热的双靥,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一些。

“王爷在想什么?”被百里肇的眼光看得有些不安,远黛终忍不住问道。

定定注视她,百里肇徐徐的道:“我在想,为何眉儿总能令我情不自禁?”这话若从别人口中说出,怕是难免便要落于轻薄,然而由他说来,却似乎自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不料他会说出这话来,远黛一怔,才刚稍稍退了些热度的双靥顿然又烧了起来,芳心震荡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丝的甜蜜滋味缓缓洇开,陌生却又令人不由沉醉。

狭小而密闭的车厢,在这一刻,更恍似与世隔绝一般,浮动着一种奇异的气氛。似乎只是为了不打破这种异样的气氛,二人一路都没在言语,只是不知何时,却早十指相扣。

及至到了清苑门前,下车前,远黛方默默抽了手去,百里肇也并未再拉住她。远黛下车之后,岳尧早快步的走了上前,扶了百里肇下车。远黛在旁冷眼旁观,见岳尧难得是一脸神采飞扬,也不知才刚在车内与沅真商量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