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良久,百里肇才忽然问道:“沅真与云裳二人又如何?”岳尧给他的东西上头,虽不曾提起沅真二人,但百里肇知道,岳尧既去打探远黛之事,便断无可能全不涉及沅真二人。

果不其然的,岳尧很快点头:“她们都是明珠郡主身边最得信任之人。沅真本名岫筝,云裳则是名唤霁云……”岳尧说着,便抬手一指百里肇手边的那卷书册,又道:“关于明珠郡主的生死,那卷书册上头已写的很明白,王爷想来也已知道了!”

百里肇颔首。在大周之人看来,明珠郡主石青螺绝算不上什么值得关注的人物。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宗室郡主,既不骄横、也算不上跋扈,南越皇室对她虽不轻忽,也算不上重视。最重要的是,她从来也没做过什么值得大周细作注意的事,这样的一位宗室女,南越虽不至于很多,但也并不少。她的身份与地位,大约便等同于大周的临昌公主百里清月。在平京,知道临昌公主、吃过百里清月苦头的人不少,但若换到郢都,却绝没多少人知道。

对于这位郡主的死,南越皇室的宗谱上也只是淡淡的四个字——暴病夭亡。至于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岫筝与霁云,宗谱里头自是根本不会提及一字。

岳尧打听来的消息则可令大多数大周之人瞠目结舌——殉葬。事实上,殉葬这两个字,前朝时候是并不罕见的,帝皇之崩,随葬之人往往数百、有时甚至上千,其中多为宫中的内侍、妃嫔、宫女等等。及至大周与南越分别立国,这一条规矩更早废除多年。

这个过于粗陋简单的理由,听在百里肇耳中,他的第一感觉便是荒谬、极其的荒谬。摇一摇头,百里肇苦笑的道:“这个死因,可着实有些……”他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形容。

岳尧耸肩,没有言语。事实上,他在听到这个死因后,第一感觉也是无语。

摆了摆手,百里肇道:“让越宫之人在仔细打探一回吧!”

岳尧点头,表示已明白了,见百里肇迟迟没再说什么,他便起了身,告辞出去。将将走到门前时候,他却又忍不住的停下了脚步,回身问道:“王爷如今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端坐不动,百里肇淡淡道:“这阵子朝政民心都有些散了!”这话乍一听,像是喟叹,但听在深知百里肇情性的岳尧耳中,却不由的悚然一惊,没再多言,岳尧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朝政民心散了,那他们要做的,自然便是拨乱反正,将散乱的人心重新捏合起来。

微微失神的坐在那里,百里肇的神思一时恍惚。

…… ……

疲惫的靠坐在装满温水的浴桶内,远黛有些神思不属的拨弄着水面之上漂浮的花瓣。那花瓣片片金黄,散发出幽幽的清香,竟都是菊花:“王府的菊花已开了吗?”她忽然问。

文屏笑道:“正是呢!昨儿我还在同惠儿说,要寻个空闲日子,做几个菊花枕用呢!”

懒懒的吐出一口气,远黛道:“还得再找个日子,采些桂花才好!”

文屏听得抿嘴直笑:“说起来,我还真是很怀念从前与小姐一起在妙峰山别院的日子呢!”那段远离平京的日子,如今想来,虽是寂寞些,但却舒心惬意得紧。春采花秋摘实、夏日沉瓜浮李,冬日红炉温酒、煮茶,偶尔远黛来了兴致,也会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去寻梅。

偏头看一眼文屏,远黛笑道:“等过些时日,得了闲儿,我带你们回去妙峰山住几日!”

文屏笑道:“杜若姐姐若不回来,我与惠儿两个怕是脱不开身呢!”如今睿亲王府之事,几乎都落在她与惠儿二人的身上,她说走不开,也真是实情。

睨她一眼,远黛无奈叹道:“你倒是个实心眼的,我将这王府让你二人管着,你怎么也不寻几个人来帮着,只是自己处处亲力亲为。来**若走了,岂不又有许多麻烦!”见文屏笑笑的也不说话,她却不免又叹了一声:“杜若……很快要离开了……”她忽然的道。

文屏一惊,不觉失声叫道:“她去哪儿?”

“去北疆!”远黛答的简单,过了片刻,毕竟又补充道:“嫁给蒋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