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沉似水的静坐在澄怀居内,这一刻,远黛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她虽知道,此次西山之行,必有意外发生,但却万万没有料到不是**而是猛兽。一想到凌远萱被那三头突然出现的猛虎惊得魂飞魄散的模样,她便不由的心生歉疚,心中怒气也因之愈甚。

只是她素性沉静,心中虽怒,却也不至于便冲昏了头脑。

将身半靠在石青金钱引枕上,远黛微阖双眸,默默思忖着这事的来龙去脉。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也就是说,西山之上便是有虎,也绝不可能同时出现三头之多。所以说,这次的事儿,必然是有人动了手脚。想及此,远黛却又不禁想起百里肇来。

以她的眼光,自然不会看不出百里肇身有武艺,而且还是极为高深的武技。但即便是她,也没有料到,双足残疾已四年有余的百里肇,出手仍是那般的快捷如风。因身体的缘故,远黛并不能习武,但这并不妨碍她看人的眼力,西山三虎进退有序,颇见合击之妙的围攻,令她一眼便可确定,这三只猛虎都是同一个人豢养、调教长大的。

她这里正想着,外头却已传来众丫鬟见礼的声音:“王爷万安!”随着声声娇呼,内屋的彩绣夹帘已被人揭开,百里肇迈步的走了进来。经历了西山众目睽睽之下掌毙三虎一事,如今全平京消息稍稍灵通之人都已知道,他双腿痊愈之事,他也实在无需再隐瞒什么了。

抬眸淡淡朝他一笑,远黛也不起身,只温声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口中虽说着恭贺的话语,远黛面上,却全不见丝毫的笑意。眸底深处更隐隐然的闪动着寒意。

微微苦笑的在桌边坐下,沉吟片刻,百里肇才道:“今日这事,眉儿怎么看?”

抬眸看他,远黛道:“不外顺势而为罢了!”

她所以会做出“顺势而为”的评价,也正是因此。若是百里肇双腿不曾痊愈,虎袭一事,可令他颜面大失,身后那人若在暗中再做些手脚的话,便是让他丧命也非不可能。

反过来说。驱虎来袭,固然有试探之意,甚至不无恶意。但因百里肇双腿已然痊愈的缘故。这一次的事情,却一下子便将百里肇的声望重又推上了一个顶点。而这,也正是远黛出言恭喜百里肇的缘故。如此算来,那人出的这一手,其实也可算作是一种补偿。

两国往来。从来没有永恒不变的敌友。一日不曾鱼死网破,便都有交好的可能。

只是这种补偿,其实也不过堂皇之辞。毕竟,双腿痊愈一事一旦传开,百里肇便会成为诸皇子眼**同的敌人。毕竟若不能联手合力,他们对上百里肇。几乎全无取胜之机。

“会是……他吗?”犹豫片刻,百里肇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应该是吧!”远黛既简单又不失模棱两可的答道。顿了一顿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倒觉得。王爷之忧,不在南越,而在萧墙之内!”

点一点头,百里肇冷淡道:“他倒是好手段!”

远黛苦笑,过得一刻。却忽然问了一句:“沅真呢?可找到她没有?”此次西山之行,她本是约了沅真的。而且按照凌远萱信中所说,与沅真约了在枫晚阁见面,书信送去回春药铺之时,沅真不曾稍有犹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但直到远黛下山,也没有见着沅真的影子。

至于岳尧,百里肇若真带了他去,只怕出现在西山的便不会只是区区三只猛虎了。

下山之后,几乎第一时间,远黛便命人去寻沅真。得到的回音却是,沅真一早便带了丫鬟出门往西山去了。远黛虽深知沅真的武艺,但听闻这一消息后,心中却仍不免担忧。

“岳尧已亲自去找了!”听她问起沅真,百里肇也不由的皱了眉。此次西山之行,于他,其实是早已思虑妥当的。从平京往西山,一路尽是官道,今日正值重阳,路上行人不少,便是有人起意暗算,也断然不会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之上下手。

西山乃平京近畿,天子脚下,那些人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就狂妄到敢于冲袭亲王座驾。甚至在他的计算之中,西山之行,对方会动手的几率几乎不存在。事实上,他之所以起意陪远黛同往西山,更多的还是想陪远黛登高远眺,过她嫁来睿亲王府的第一个重阳节。

然而对方居然就这么悍然又出人意料的动手了,其方式又是那么的剑出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