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走进回*药铺后院内的那座玻璃花房内,眼见各样花草蓬勃生长,阵阵幽香袭人而来,纵然心事重重,沅真也还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徐徐的将这口气吐了出来,一吸一吐之间,心情似也因之松快了一些。在一株盆栽茉莉面前站住了脚步,沅真有些出神的看着这盆花儿。这是一盆较为罕见的单瓣茉莉,花瓣纤长优雅,白中透紫,叶片则绿如碧玉,远看已自令人心醉,更莫说就近看时,鼻中所嗅到的那股浓郁又不失幽逸的清香。

抬手抚上那株茉莉,这一刻,沅真的面上竟自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丝伤怀之色,脑海之中,也不由的浮现出了一个清逸修长的男子身影。四年了,不知不觉间,竟已四年了呢。

沅真有些失神的想着,轻抚着那花的玉手也不觉重了些,只听得“喀”的一声轻响,在她自己尚不曾觉察的时候,手下的那株茉莉的花枝竟被她生生的折了一截下来。

下意识的“呵”了一声,不无痛悔的目注那株茉莉,好半日,沅真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轻轻拈住那枝被自己无意折下的***儿,她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道了一句:“看了这半日,七爷也该出来说句话儿了吧?”

沅真这里话音才落,院内便已响起了一声朗笑,笑声中,石传珏已缓步的从一处花丛后头走了出来。也不等人开口,他便自行举步,推开花房大门,走了进来。在沅真身边站定,他注目看向那盆茉莉,目光极是专注:“这盆茉莉,是当年大哥送你的那盆吗?”

抬眸看向石传珏,沅真面上无喜无怒,有的只是漠然:“不是!大爷当年送我的那盆,早在他过世时,已被我毁了。这一盆,是前年我生辰时,郡主特为寻来送我的!”

“原来如此!”石传珏自如的笑笑,便伸出手去,似想去碰触一下。手才堪堪伸出,一侧斜刺里却伸出一只晰白如玉的纤手,玉手微张呈兰花状,尤且轻轻弹动弹动,那姿态,一似岩边春兰随风而动,清美至不带一丝尘俗气息,惟有目见之人方知这其中暗藏的危机。

不敢硬撼,石传珏闪电缩手,面色不动,只行若无事的笑道:“数年不见,不想你这‘风拂兰’掌法竟已大成了!”他口中虽如是说,心中却自凛然。

风拂兰掌法,威力极大,却极难练成,石传珏非但知道这门掌法,更曾练过一段时日,虽然最终未能大成,但也颇有几分火候,故而却比寻常之人更加清楚这门掌法的威力所在。

冷淡扫他一眼,沅真道:“七爷若是有话,还请直说的好!”这话里头,却已毫不掩饰的显露出了不耐的意思。而这不耐的缘由,却显然是因为才刚石传珏有些冒失的举动。

似是没料到沅真有此反应,一僵之后,石传珏终是压下了心中怒气,淡淡道:“几年不见,你这脾气也见涨了不少!不过也难怪,你如今身份也不比从前了!”

他虽竭力克制,没有当场与沅真翻脸,但话里话外,却仍是满带讥嘲。

沅真虽对石传珏才刚的举动颇多不满,然想着旧日情分,也终究不愿与他闹的太僵,顿了一顿后,方才答道:“我的脾气固然渐长,七爷似也不弱!”面上却已适时的露出了笑颜。

这笑颜一露,自然便有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石传珏此来,本就是有求于她,见她如此,自也顺坡下驴,跟着一笑道:“人常说,年纪愈长,处事便愈圆滑!说来也怪,这话于我,竟仿佛是反了过来一般!说起来,我倒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注目看向手中花枝,许久,沅真方才苦笑道:“我仍是那句话,七爷有话,只管直说吧!”

见她态度已缓和了许多,石传珏便也点了点头:“我想知道,青螺的打算?”

他虽与远黛在王府之中见了一面,然远黛却并没说出任何一句他真正想听的话,他有心试探百里肇一番,打听出些虚实来,怎奈百里肇面上客气,内里却是水泼不进。

无奈之余,他也只有再来沅真这里碰一碰运气了。

移眸去看石传珏,沅真忽而挑眉道:“难道七爷竟不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之理?”她与远黛离开南越也不过三年有余,沅真自认,三年里头,并不足以让一个人变的太多,但如今石传珏给她的感觉,却是心急到近乎浮躁,而这种性子,甚至远不如当年的他。

她能察觉出不对,石传珏自然也知自己的急躁,沉默片刻后,他终是答道:“我在平京,最多只能待上七日!七日之后,不管事情是否能谐,我都必要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