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顾白并没有把林思威胁她的事情告诉方懿生。不是她圣母莲花,而是她觉得,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林思有了这东西想干嘛,会干嘛。所以,威胁的事情说了等于没说。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方懿生沉默了半天,突然问出话来。

“啊?”顾白愣了一下,她能说什么?想了想,她摇摇头,“又不关我什么事,我说也是多说。现在和我有关的便是那项合约的事情了,双方家里知道了,我们俩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方懿生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他一直在等,等顾白跟他询问,甚至发火也无所谓。可是她却一直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人心寒。他和顾白冷战这一两个月以来,最初是因为和林思那晚的事情,令他愧对于顾白。后来发展成想讲话也无话可说,直到现在事情的白热化。

他就不明白了,文泽那档子事,她关心得那么密切,为什么到了她和他的问题上,她总是能视而不见?他压根不相信她对文泽还有什么爱意,他看得明白,顾白帮助文泽,完全是因为杜若溪。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到最后关头帮了文泽。可是,即使是到最后关头,他也没有等来她的求救,反而是问他别的男人提供的意见。他的女人想要帮的忙,凭什么让别的男人来帮?

顾白明显感受到此时方懿生的心情便差,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把林思执意赶到国外。逼她打掉那个小孩,还是妥协?

方懿生拿出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后才说道,“她要的是和我在一起,不敢把这东西给方家看。她既然找上的是你,想必也对你提出了要求。”他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向顾白。他很想知道,林思提出的那个要求,她答应没有。

顾白心惊,因为方懿生分析的和现实情况一点没差。但是她该怎么回答?说拒绝了,然后是因为她要荒唐的坚持不能事半功倍的原则,所以死也要和他把假婚姻待到两年期满?愣了愣,她才回答说,“如果我答应了,现在就应该欢欢乐乐的收拾行李。准备走人了。”

方懿生这下一想也是。遇到感情问题,再精明的大脑也会短路,也不够用。他虽然没听到顾白亲口所说的拒绝,但是也相信了她的立场坚定,于是说道,“她肯定很快会把我们的事戳穿。但是不会用她自己的口。最近她可能会有一些小动作,和你说的一样,那签名可以是找大师顶替的我们。合约也可以是她一手编造出来。但是日常生活的习惯证据,却是瞎编不了的。”

“我们一起在外面的机会本来不多,难不成她还想把摄像头按到家里来不成?”顾白边说边瞟了房顶一眼。

方懿生将烟按到烟灰缸里熄灭,“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拿了外套出门。

其实顾白用脚趾甲想也能明白,他这次出门,找的是谁。她不喜欢什么都依靠的感觉,那种得现成的感觉是很好,但是却在心里有了那么点遗憾。她期待以后能有一个人。在给了她足够的信心之后,不管再机密,再危险。再不合时宜,他也能带上她,让他们成为一份子。而不是这样排除在外,一心等候结果的无奈感。

当初还小时,她总是缺少温暖,缺少家庭的感觉。容易给她的,便是哥哥一样的感觉,温暖,依赖,无所不能。可是那终究还是遗憾,而不是融为一体的满足,亲自参与过,才能证明生活中彼此渗入的足迹有多广。

当天晚上,顾白没有等方懿生回来,便自己先去睡觉了。她想起大年初二那天,去给汪于航拜完年后,竟然再次遇到容易。容易送她回来时,曾说过,“小白永远像个小孩子,不懂自己要什么。她以为她要的是我待她的那种依靠,却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家的感觉。你很幸运,她想要的那些,你全部都拥有。俗话说一般拥有的便不再珍惜,现在正是新年,所以我想十分郑重地跟你说,无论你以后遇到什么事,请记住家的温暖。只要你还有家,一切都还能幸福。”

家?她的家都是别人的。她自己的家呢?她的思维里始终并未把自己当做真正的顾白,也许是因为汪小白的身体还未找到,所以在多少不可能的情况下,她始终都不会死心,在心里永远保留一些不可能的可能。

她这一生本来没有多大的梦想。以前青春期什么都不懂,和容易说的一样,以为自己爱上了容易,却不知爱上的只是那种安全感,依赖感。后来终于懂得,却也只是忐忐忑忑的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个家,可是看看现在的情况,又谈何容易?

汪于航的厌恶,王千桦的好,顾明梁的严格,方家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冲冲2的挑战。可是这些,她统统都是不想管的,她只想安安逸逸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小窝,然后不愁吃穿,能够简简单单的过过小日子。哪里又会想到竟然要这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