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想要藏起自己的心,好,那么,我陪你。”

金霓妮的心里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她的手在听到主楼大门完全关上的时候,放开了顾怀北的手。

顾怀北愣了一下,然后停下脚步,却看到金霓妮低下头快步走向缓慢打开的院门。站在门边的老王,目光紧盯着金霓妮,然后在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用沙哑的嗓音对她说了一句话。

“金小姐,慢走,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金霓妮的脚步的确因为他的话,稍稍有过半刻停留。她的目光停在老王皱纹横生的脸上,试图从他的脸上的表情里找到他为什么说这句话的答案。顾怀北的脚步紧追上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微笑着回了两个字,一句淡淡的保重。

“妮子,等等,莫白的车子还没有开过来。”

“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所以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会?”

“你在生气吗?生气我不告而别让你担心,还是一直不联系你害你伤心?”

“我没有生过你的气,反正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不是吗?”

顾怀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准备伸手去抓金霓妮的右手触电般的停下来,就在他的手马上抓到她手的时候。金霓妮淡漠的态度和陌生的背影仿似换了个人,全然不像他记忆里那个充满活力,灿烂向上的女孩了。

“你这样是因为夏阳吗?”

“你是不是永远只能想到这样而己?所以,才会在当初一声不响的离开,又像现在这样不打招呼就突然出现?”

“你能听我解释吗?”

“解释吗?可是我并不需要解释。在你最开始丢下我的时候,一切不就已经有了答案吗?”

金霓妮转过身的同时,也看到从身后小路上跑来的红色跑车,坐在驾驶座上的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他的左手轻倚在打开的敞篷门边上。右手轻按着喇叭,迅速地停在金霓妮和顾怀北身前。

顾怀北准备拉金霓妮的手,下意识的收回来,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年轻男子打开车门,绕过车子走车头,走到了金霓妮面前。礼貌的鞠了一个躬,作起了自我介绍。

“大小姐,您好,我叫莫白,欢迎您回家。”

“大小姐?我并不是什么大小姐,而且,你应该要接的是这位顾怀北大少爷吧?”

“北少爷,这……”

“妮子,先上车,然后我会向你解释清楚这一切。好吗?”

叫莫白的年轻男子,似乎并没有料到金霓妮的反应有些尴尬,目光求助般的望向顾怀北,却发现顾怀北眼中同样涌动的无奈。金霓妮听了顾怀北的话,犹豫了一下,才把手里的行李包递到了莫白面前。走到红色跑车副驾驶后的车门前,伸手打开了车门,坐到了车后座上。

看到金霓妮这样的顾怀北,仿佛长出了一口气,示意莫白把行李包放在后备箱里,自己打算坐到驾驶座的后面,却在听了金霓妮的话而改变主意坐上了副驾驶。

“你坐前面,我想一个人。”

“好。”

装在别墅门口的两个移动式摄影头,正在轻轻摆动着转向红色跑车停靠在小路方向。顾夏阳站在监控室里,望着红色跑车车后座上的金霓妮。金霓妮低着头,黑色的长发遮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顾夏阳轻扭着面前监控器的圆形开关,将镜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点,定在金霓妮的身上。

顾夏阳注意到她放在双腿上的两只手,紧紧握成一个小小的拳头。右手缓慢的翻转开来。摊开的手掌里,那颗从他白色衬衫扯下来的扣子,安静的躺在她的掌心里。他又推近了镜头,放大放大,直到放到不能再大为止,终于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掉在扣子上溅起的水花。

院中的喷水池里,又到了喷水的时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不断地消散。金霓妮听到水声抬起头,望向喷水池的方向,她脸上挂着的泪痕,像一道耀眼的光芒,刺痛了顾夏阳的心。

“少爷,您这样做,金小姐和您都无法真正开心的……”

“可是,刘妈,就算我留下她,又能怎样呢,反正三个月之后,她还是要重新面对她的身世,到时候,一切还是一样会回到原点的。”

“少爷,因为刚刚没有来得及,所以没有及时告诉您,金小姐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好像又在蠢蠢欲动了。”

“果然又来了,我想,越接近那个真相,那个东西越会频繁的出现吧?”

监控屏幕上,金霓妮最后的表情随着发动的红色跑车,终于消失在顾夏阳的眼前了。他扭动了开关,试图再追踪红色跑车开走的影像,可是车子早就开离了监控镜头的范围内,他按在开头上的右手剧烈的颤抖着,低垂的头,紧咬的嘴唇,有血滴掉在白色的桌面上。

“不管是不是错了,我已经做了,不是吗?若是一切终究要回到原点,那么,由我亲自送你离开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吧?我,虽然并没有做好你永远不回来的准备,但你若爱的是他,到他身边才会幸福,对吧?对吧?”

刘妈望着顾夏阳的喃喃自语,伸手轻轻抚摸着他微微起伏的后背,飘荡的思绪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到顾夏阳的那个下雪的冬日,这个十三岁少年来到金家的晚上。

“进来吧!”

刘妈清楚的记得那天正好是圣诞夜,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客厅里的圣诞树上被少年顾怀北挂满了各种霓虹灯,亮起的灯光闪烁着。少女金霓妮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翻着一本柯南道尔的《血字的研究》。

随着打开的客厅大门,跟在那时候还很年轻的明叔身后一起走进来的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的深蓝色外套上,沾满了白色的雪花,雪花在接触到温热的空气时。瞬间变成了水珠。男孩的目光很清澈,只是有些怯怯的打量着这装潢奢华的大客厅里的人。

“老爷,带来了。”

“按要求找的吧?”

“是的,找了三家孤儿院,才找到他。”

“叫什么名字?”

那时候刘妈还是个年轻的女佣,正扶着老爷的从客厅旁边的小书房走出来。目光落在男孩身上时,威严的脸上,轻挑了一下眉毛,问起了男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