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婳偶然去过王子玉的博客,写了很多的文字。和印象中的女孩不太一样。看上去是向日葵一样明媚的孩子,天真无邪,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说话声音也很轻。和周小舟站在一起时候,岁月仿佛温润得散发着柔软的光芒。周小舟向来待人冷淡,笑容很少。唯独在她面前,总是不遗余力地露出好看的笑容,不隐瞒任何情绪。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常常拥有同一个灵魂。

许婳总是感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这样合拍的两个人终究还是分开了。

“我们当真要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才知晓自己爱的是什么,爱的人是什么模样。”陆屿对柳溪说。

“所以,你在后悔?还是追忆?还是,你总算知道真正爱的人是谁?”柳溪坐在陆屿对面的位置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空气里是Beyond的《光辉岁月》。

“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今天只剩下残留的躯壳……”

不知道。陆屿确实不知道。他的少年时期爱过许多人,在一起,然后分开。在步入成年人行列的前一个星期,他收到了她的来信。是关于杂志上自己的个人宣言的解读。那时候其实他还和一个女生保持者暧昧不明的关系。这个来自遥远南方城市的陌生女孩的来信,激起了他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的某种情结:守护之心。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却总是找不到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甚至当一段感情结束,也依然茫然不知所以。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寂寞和跟着摆脱单身的潮流吗?显然不是。陆屿想要的是烟雨河畔,垂垂杨柳,与心上人共撑一把油纸伞的爱情,流年似水,然后白头。她是那个他要等的人。是那个他愿意从此倾付一生的人。他想守护她,直到最后。这样简单的想法。

可是,现在却依然一团糟。他把她弄丢了。明明应该把她找回来的。

记得,曾经他们吵架,一发不可收拾。向来都不擅长争吵的两个人,向来只会在电话里拌嘴的两个人,那次却完全失了控,陆屿把自己的手机砸了。她把一切陆屿送的东西全部翻出来丢进大纸箱子里,挪到陆屿面前。唯一不变的是都没有恶语相向。就像一部黑白默片,没有声音。平静下来以后,两个人都沉默不语。陆屿看着大箱子一句话也不想说,更多的是害怕吧,虽然她没有说出他最怕的话,但是眼前的景象,其实不言而喻。再看看她,她捂着眼睛很克制的哭泣,声音嘤嘤哑哑,两个肩膀不停地抽动。环顾四周,整个房间凌乱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浩劫,幸存者们正在悲哀哭泣。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最后还是她最先开了口,“陆屿,对不起,是我不好。”她坐在地板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每次她一道歉,他就没了辙。其实真正该道歉的人是自己。要是自己早些和她把柳溪的事情说清楚,也不至于会弄到现在这个样子。误会果是恋人之间的大忌,而且是关于异性之间的。“那天真的是碰巧,打你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我以为你还在生气,不会来了。心里郁闷极了。就想着去幻色坐坐。结果半路碰上柳溪,就一起了。我根本没有想到你会在那里。”“不过,她,你当时可以叫我嘛。为什么不呢?”陆屿想着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自己和其他女生大喝特喝心里就难受不已。

“陆屿,现在是哪一年?”柳溪打趣地问他。印象中的他是很少发呆走神的。陆屿不在状态里的话,或者是泡在幻色,或者在家睡觉。像这样坐在冷饮店发呆的样子,简直是千年难得一见。

“啊?什么?”问题陆屿还是听清楚了,就是不太明白柳溪何以如此发问。

“我说现在什么年份了?”柳溪脾气也挺好的,把问题再次复述了一遍。

“2005年。有什么问题吗?”陆屿被问的一头雾水。又不是买红酒看什么年份啊。

“你知道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柳溪继续调侃他。这小子又在想念远方的佳人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拐弯抹角。”柳溪的行事风格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直来直往极少耍性子扭扭捏捏。习惯了这样的她,突然之间变得吞吞吐吐陆屿完全没办法习惯。女孩子都是这样吗:有所企图的时候行为就会出现异样,一如地震前夕的预兆。又想起她,她要是不高兴了,就会一整天不说话,就是把电话打爆也不会接一次。但是她一般情况下真是话很多呢,在电话里在他面前永远像个孩子一样聒噪。

“我想说啊你最近老是发呆,可别是脑子不好使了。”柳溪恢复正常状态,自从他们分手以后她就更多时间来挖苦讽刺他。她也不是成心让他不好过,但是说的话还真都是诚心的。总而言之,她就是见不得他这副不清醒的样子。颓废,又不够彻底。真令人不爽。

“我有点想她。”陆屿自动过滤了柳溪的不满。他轻声说起她来,他还是挂念她,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开心不开心。有没有按时吃饭,胃还会不会疼。晚上做噩梦醒来,会不会害怕得不知所措。熬夜,睡不着,有没有人陪着一起说话聊天。应该没有感冒吧。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热感冒也是很麻烦的。她一直不太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有很多很多。他都想知道,可是他对她的近况一无所知。

“为什么不去找她?”就知道他是在想她。柳溪心里虽然不是快乐的,但是只要他肯说出来,证明他还好,不算太坏的状态。还记得刚和她分手那会,连续一星期待在幻色不肯回家,那段时间最亲昵的人,不是自己不是任何人,而是酒水。陆屿那势头几近是要把这辈子要喝的酒水一次性喝个精光,他也不说话,连续一星期以上的时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