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公主的脸终于产生了变化,她张开嘴小小的哇了一声,“现在的小姐们都这么犀利了?”

孔翎:“或许是的,殿下。”她轻声笑了下,紧绷的气氛总算有些缓和,“我想您现在有时间来听故事另一个版本,毕竟比起一个绝望只能请求帮助的小姐,您更喜欢犀利一些的?”

瑟琳娜公主殿下感兴趣的朝她倾了下身体,“说来听听。”

“……您可以想象我当时多么绝望,我的父亲刚刚过世,我就要面临被人从庄园赶出去,而我拥有的只有那可怜的一万先令,甚至还极为可能被送到某位大人物床上,我并不能坐以待毙不是么?”

听着孔翎这么娓娓道来她在其中所做的事情,瑟琳娜的脸色逐渐变的凝重,人的外貌这个时候却是占据了优势,如果换成另一个人,她不一定能听下去,声音已经带上愠怒,“你说之前你遭遇的事情都是你自己自导自演?”

面对瑟琳娜公主的怒容,孔翎并没有丝毫的惊慌,“殿下,我必须要做些什么,您以为没有那件事,我现在可以坐在这里和您对话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人都不敢相信,就是艾米,我都要再三试探之后才敢做出相信她的决定——您觉得我怀疑一位女仆是很卑劣的事情么,但是殿下,我输不起,我承受不起失败的下场。”

“那里现在——”

瑟琳娜公主却神色真却更加凝重,狐疑的看向她。

孔翎:“——现在重要的是您,殿下。”

这一段时间已经足够她把功课做足了,之前的事情还没有平息,卡尔还在虎视眈眈,签署的协议卡米拉那里还有一份,侯赛因现在并不敢轻举妄动,这就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据我所知,陛下和皇后并没有孩子,按照法律,第一顺序继承人是您的侄子是么?”

“而您自从十七岁出嫁,到去年回国,这其中有十几年的空白,您和他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不是么,等他登上王位,您还能享受到现在的尊荣么?”

瑟琳娜公主脸上的神色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的了,她几乎是勃然大怒,“你——”

“殿下,如果您不是心中存疑,那又何必生气呢?”孔翎反问,“安德烈殿下倾向性一直很明显,也更为亲近和您有过节的王妃殿下,如果等他即位,您在利托的地位一定一落千丈,至少您不能维持您这样体面的生活。”

“安德烈的政治倾向也是个大问题,大革命刚刚过去没多久,您看现在的上下议会,再看看现在的沙龙舞会,有多少的生面孔,有多少刚刚崛起的商人靠着财富买到了爵位,而安德烈殿下还沉湎于过去的辉煌当中,他亲近的一向是那些守旧的靠着血统传承而自豪的贵族,指望着可以恢复皇室的辉煌,从共和制改为帝制,但是殿下,您觉得这样可能么?”

“现在活跃在社交圈的几乎全都是新面孔,掌握话语权的也全都是那些被那些人贬低为下等人的商人,议会被渗透了,军队呢,如果安德烈殿下上位后企图恢复帝制,靠着血统和传承决定一下,伤害的就是那些人的利益,您难道现在还觉得皇室至高无上么,一个命令下去,他们就会乖乖的把手里的财富和权利交给皇室?”为了让瑟琳娜不至于立刻拂袖而去,孔翎几乎是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如愿的看到瑟琳娜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用更加诚恳的语气道,“您知道的,他们不会的,他们只会揭竿而起,像二十年前那样揭竿而起,再次制造一次大革命,这一次皇室未必有上次的运气。”

瑟琳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紧紧抿着,褐色的眼睛闪烁。

“……二十年前您年纪还小,被他们流亡到国外的经历一定不太美妙,相信比我之前的情形不会好到哪里去,之后皇室被迎回来,请恕我接下来的话有些冒犯。”她口中说着冒犯,神色却是异常的笃定,“谁都知晓,皇室并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归利托,重新被迎接到了爱丽舍,而是因为新老势力的对撞,刚刚从战争中度过的利托已经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损失,让皇室回归只是因为彼此妥协不是么?陛下并没有多少权利不是么,内阁已经掌管了所有的权利。皇室再也不能重现昨日的辉煌。”

“所以——”瑟琳娜拖长的尾音,和那些备受推崇的发音一样缠绵甜蜜,眼神却是冷酷至极,没有人会喜欢有人当面挖开伤疤,“你现在说这些是在做什么?嘲笑还是其他?”

“不不,殿下,您误会了,我对您还有皇室的并没有嘲笑的意思,我只是推测一下安德烈殿下登基之后的发生的事情,相信您的智慧也能知道我的推测极有可能成真,如果安德烈殿下登基,您或许还可以维持着现在受人尊敬的地位,但是在安德烈殿下固执己见之下,您的尊崇还能维持多久?现在的利托已经和二十年前的利托大不相同,之前把皇室赶走的势力已经更大,现在他们想要再次革命,只会比之前更决绝,他们相信了皇室一次,不代表他们会相信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