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 在这个比较偏远的小镇里, 街道上已经变的空荡荡的,唯有靠近大街的位置的小巷子里的阴影处躲着一些人, 这些正是无家可归的乞丐和流浪汉。

这里以前本来还算是繁华,最为靠近迷雾沼泽的小镇之一, 每年有不少雇佣兵和商队会过来, 小酒馆和一些旅馆都会住满了人,本来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知道为什么迷雾沼泽在一场暴雨后忽然改变了地形, 靠近小镇的地方几乎都变成无法通过的沼泽,之前可以通往迷雾沼泽深处的小道消失了, 没了这条小道,那他们就不能去沼泽深处采集珍贵的药草,这个小镇也就变得鸡肋起来。

本年来这的雇佣兵和商队不再来,酒馆和旅馆纷纷倒闭, 没出两年这处小镇就败落了下来, 能走的人都走了, 剩下的也就是一些不能走的人了, 可以想象再过去十年, 这里应该就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了。

现在这么黑了,亮起来的灯却很少, 在小城的西面,一个比较豪华的房子里,一对夫妻正在合计事情, 孔翎躺在隔壁,隔着薄薄的一层墙,他们说什么根本瞒不过她。

“你到底决定好了没?这里眼看着就没出路了,你不会还想老死在这里吧?就是你这么想,你难道不为了咱们女儿儿子想想?他们还这么小,怎么能就在这里蹉跎?之前那些商队和雇佣兵过来时候我就说送他们去上学,送他们去上学,就是学费再贵,至少有个出路!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一开始还想着有商有量的,最后又忍不住的埋怨起丈夫来,当初她说走,他不愿意,非要留在这里,现在攒下来的那些家底全都没了,去了大城里他们一家人怎么过吧?

想到这里,她就恶狠狠的掐了他一把,老约翰被她这一掐,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轻点!”

“就是我当初不许,我有错,但是你说的这也太——”他忍不住的看向那扇门,情不自禁的放轻了声音,“你说的也太过分了,她是我的侄女,我就那么一个个哥哥,他临死之前拜托我照顾她,现在把她——”丢下,若是有一天死了,他哪里有脸去见他大哥啊?

女人闻言立刻道,“什么有脸没脸的!她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我说过一句话么?以前咱们养得起我也担心多这一张嘴,现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咱们去了城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再带着她?老娘可没有这么好心!”

她的声音没有一点放轻,相反的,甚至更大了一点,显然就是让孔翎听到,“你说说看,她前段时间身上生病你还求人去看,花了咱们多少家底?做到这种份上,也够意思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现在要是告诉我你宁愿委屈自己的孩子也要照顾这个拖油瓶,我今天就跟你拼命,我跟你你没完!”

老约翰:“你就不能小声点!”

“我在我自己家凭什么要小声?老娘想怎么说怎么说!谁管得着?我就是让她听到,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她让我们多为难,她一个病秧子,拖油瓶,在咱们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真要有点良心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孔翎听到这里就从那张破旧的床上爬起来,爬起来的时候手脚一软,险些跌到在地,显然这具身体大病初愈,而且严重营养不良,她刚刚到了才一天,梳理了下记忆就听到他们的吵架,估计她再不出去,老约翰就要在老婆的淫威下同意了,她现在一个人留在这个小镇上,估计不用几天,她就要死了,没了他们,那群流浪汉和乞丐会放过她这样一个小孩子?

她手放到门上只是稍微用力,外面那对夫妻就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孔翎扶着门出来,小脸只有巴掌大,面黄肌瘦,萎靡不振,唯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黑沉沉的,刚刚落到她婶婶身上,她就感觉到了一点不自在,不过她根本没把这点不自在放在心里,她抱臂道,“既然你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刚刚我说的你也都听到了吧?家里没钱了,养不起你了,我们要去最近的城里谋出路,你自己留在这里吧,这栋房子就留给你,你自己识相点。”

老约翰尴尬不已,“你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不敢和孔翎的眼睛对视,显然极为心虚。

丽娜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她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个男人!

“我刚刚确实听到了婶婶的话,但是有几句我并不敢苟同。”

听到这个颇为冷淡的声音。丽娜简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眼睛落到她身上,眼睛还带着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这话是她说出来的,毕竟她就一直和哑巴一样,整个人胆小懦弱的很,整天低着头,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居然敢这么和她说话?

孔翎道,“当初我父亲拜托你们收留我,可是把他的财产全都给了你们,其中一部分是给你们的酬劳,还有一部分是支付我的抚养费,并且在这几年中,我一直帮你做家务,你说的白吃白喝我并不能同意,想留我下来,把我父亲留下的财产全都还回来。”

丽娜:“你、你说什么!什么财产!你就是白吃白喝!”她脸上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丝心虚,这是完全没有被戳穿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