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夕颜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一直想忘却又忘不了片段。

有人说大学四年要是不谈个恋爱都对不起这大好的青春,然而暮夕颜大一那年正当家里出事,是个多事之秋。

一向乐观健谈的父亲突然就从天桥上跳了下去,听路人说他是那么决绝,仿佛是站在那个制高点就已经决定不再回头,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然而作为家里人却只是从路人口中得知,一点也没看出父亲有哪不对,一向和父亲恩爱的母亲那天晚上以泪面,有时候她想若不是为了她,是不是这个女人就追逐父亲而去了呢。

在失去家里的顶梁柱后,家里面只剩下她和妈妈,然而就这样还有人不放过她们。

老家里的亲戚都说是妈妈逼死了爸爸,可事实大家都知道,不是。

当年母亲嫁给父亲后,爷爷奶奶因为不同意竟然单方面和父亲断了关系,这都是她长大后妈妈对她说的。

然而这些年母亲逢年过节也没少往老家那边送东西,每个节日都一样,然而老家人的态度是,礼物收了,却从来把妈妈,后来是妈妈和她一起关在门外,出了那一张张冷漠的脸,她这么多年竟是记不清一个人吃的样子。

直到。

直到父亲去世,好像他们家突然多出来几百万一样,这些常年不见的亲人都出现在她家,一张张还是冷漠的脸,却透着更多的尖酸刻薄。

以要养老费的缘由,坐在她家的沙发,那个本该是她奶奶的老太太一头青丝,身上穿的整洁干净,明明是仰视着和她妈妈说话,却无端让人觉得她在俯视你。

养老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月断过,是的,即使断了关系他们也从来没有断过给二老养老费。

中间的场景有些模糊,只记得她好像是大声反驳了他们。

然而没有人听,老太太张口就要一百万的养老费,只要给她一百万以后两家再也不来往。

一百万,也亏的她说的出口,以前家里的吃穿用度基本是爸爸的工资,母亲只是一个闲职,这还只是父亲怕她无聊而应出去一个小工作而已,现在父亲走了,他们去哪弄这一百万。

又或者他们凭什么要给她一百万,这个老太太从来对母亲就是衣服厌恶至极的样子,就连对她,也是能不多看一眼就仿佛能长寿一年一样。

这些在她小时候的记忆都是清晰至极的。

后来呢。

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体还未退烧,不时发出轻微的呓语,黑发如泼墨般的铺散在脸颊两边,只见她的眉心紧皱,仿佛在梦中也在思索着什么。

暮夕颜用力的回想着以前的记忆,即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

母亲摔在地上的眼泪同样砸在她的心上,然后一向温婉的母亲,一向教她温柔是一个女孩应有的东西的母亲,一向不发脾气的母亲突然之间爆发。

她好像成了一个旁观者,就这么看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帮忙,不能说一句话。

“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把暮宽当做你的儿子!什么时候把颜颜当做你的孙女!那年暮宽不在家,颜颜发高烧不止,家里没有钱,我求到你面前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你就这么看了我一眼,紧关了你面前的大门!要不是邻居好心颜颜早就死在那场病中了!”她看着母亲擦了一把眼泪,泪水模糊了她眼角的睫毛,“你不把颜颜做你的孙女我忍了,老太太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但是阿宽是你的亲儿子!那年他车祸,半条命都没了!你来看过他一眼吗!你没有!这么多年了,你说着断绝关系,但是老家有什么事不是阿宽帮的忙!你小儿子赌钱被抓是你这个最不喜欢的儿子拿钱去赎的,不然你以为他还有那只完好的手再继续在赌桌上摸牌吗?你大女儿为什么离婚官司能打通,还不是阿宽在背后操作,不然那个喝完酒就虐待人的变态早就把你女儿折磨疯了!”

母亲一个一个的指过去,每一个被指到的人都把目光挪到一边就是不敢和母亲对视。

最后母亲纤细的手指指在了一脸怒容的老太太身上。

“您在老家的房子是不是住的很舒服,你以为是你的几个儿女孝敬你的?是你这个最讨厌的儿子把他大半的继续又借款才给您盖上的,你问问你这几个儿女有哪个出了一份力,一分钱!”

室内一片安宁,暮西亚看着母亲的背影,这道纤细的背影自从父亲走后,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直起来过。

显示失去了伴侣,再是生活的大山压在肩头,一切的一切都把这个温婉的女人包围。

那时候她在哪呢?记忆中每一个人都有唯独没有她。

屋子中或站或坐的几人在她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人再也不是她小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张张冷漠的脸孔,他们变得鲜活,或者不屑,或者贪婪,每一个人都带着他们各自丑恶的一面站在了她面前。

当人群离开,母亲跪在地上,她想去安慰,却无从下手。

一眨眼的时间场景又各自变换。

洋溢着青春的一张张笑脸,那时候他们还足够单纯。

家里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就连这透着浓郁浩气与躁动的大一对于她来说也和以前的每一天来说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