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拾欢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正死死的抱住青提祖师神像的大腿,那神像的腿上疑似还留着某种不明液体。她一方面觉得羞愧,一方面又觉得亵渎了师父。她抬起身施个术将她留下的不明液体清理干净,一件衣袍悠悠得从她肩上滑下落在了地上。

她稍稍一怔,这袍子看上去明显是男子之物,而且质地极佳。是谁盖在她身上的?

张宰相送她的金酒壶也留在地上,这酒壶还真是有毒,喝出的酒取之不尽,她竟连自己什么时候喝醉的都不知道。

花拾欢捡起酒壶,才发现这庙的门是关着的,前面还有一堆已经烧得差不多的火堆,是谁知昨夜风大雪大,特意为她关上了庙门,点起了取暖的火堆,还给她披上了外袍?

她揉了揉有些吃痛的脑袋,正巧庙门这时候也开了,是小花蹦蹦跳跳的进来。

小花看到她,先是一怔,然后马上雀跃的笑道:“漂亮姐姐,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小花的么?”

看来小花是不知道她已经在这庙中呆了一夜,她道:“小花,昨晚可有什么人过来了么?比如说,你的漂亮叔叔?”

小花摇摇头:“漂亮叔叔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来看小花了。昨天下雪,小花便躲在自己的小屋中。直到今天放晴了小花才过来看太师父呢。”

说着她朝神像走过去,小手提了一壶茶,往神像前倒了两杯:“漂亮叔叔说,太师父最喜欢喝这用雪水泡的茶。对了,这还有一副新换的棋子,这是漂亮叔叔之前取了东海的贝壳亲自精心研磨而成。小花记性不好,一直不记得给太师父送过来,现在总算记得了。”

花拾欢默默瞧着,这个“漂亮叔叔”如此熟悉青提祖师的生活习性,她已经越发觉得就是那人了。

小花碎碎念完毕,回头看到花拾欢手中的袍子,马上眼睛一亮,“这是漂亮叔叔的衣服。”说完她但很快就嘟着小嘴道,“漂亮叔叔来都来了,怎么都不来看小花呢?”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轻快的笑声:“小花,漂亮叔叔怎么舍得不来?这不是给你带好吃的来了么?”

听到这个声音,花拾欢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幸好是他。

来人一袭白衣,只是手上提着太多吃食,让他不管什么天气都喜欢打着的折扇只能夹在手臂上,但也丝毫不减他的风雅。

原来小花口中的漂亮叔叔是白盏,也果真是白盏。

白盏把手上吃食递给小花,摸摸她的头道:“这可是漂亮叔叔飞了好久买的烧鸡和肉包,还是热乎乎的,小花快拿回屋吃吧。叔叔一会就过来看你。”

小花开心的欢呼了一声,开开心心的抱着吃的走了。

等庙中只剩下他们两人,花拾欢闲闲的看着他,“这是师父的神庙,师父一向只食素食,你居然当着他老人家的面买烧鸡和肉包,不怕得罪他老人家么?”

白盏哈哈一笑:“那也总比某条醉蛇喝醉了酒抱着师父的大腿不放强吧。怎么样,师兄对你还是够义气的,不仅将身上唯一一件厚的袍子给你批着,还给你烧了一堆火堆在边上。天一亮,又去山下给你买吃的。拿着,这烧鸡有小花一只,也有你一只。”

花拾欢懒得去接,嘴上还冷冷道:“这几万年了还没改掉喜欢吃自己同类的习惯。只是你今天好好跟我说说,这师父的神庙是怎么回事,小花是怎么回事?”

白盏无奈一笑:“今日雪已经停了,这青提山的风光也是无限好。我们不妨一边赏着雪景一边听师兄跟你细细道来。”

花拾欢一怔:“青提山?”

白盏点头道:“既然在这山上有座青提庙,所以这山自然也叫做青提山。”

他们走到外面,站在这山上看山下世界,千里冰封,银装素裹,纯白的一片世界看不到任何杂质。小花吃完美食,小孩子心性的她那里肯在屋子里呆得住,便在庙前石阶下的一片空地上堆雪人玩。

白盏看着孩子灿烂的笑颜道:“当年青提山随着师父一起消失后,你后来又与那九重天发生了许多纠葛,还杀上了九重天落得自己身上伤痕累累。我虽把你救下,但你从今以后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似没了生机。我便一人来到原来的青提山处,希望还能留下些旧物引得你开心一下。但青提山既是与师父的仙身同生同长,师父一去,便什么都没了。”

花拾欢接着道:“可是我的凤凰蛋却不是青提山之物,所以它就不会跟着消失。”

白盏点点头:“说来也是好笑,我发现凤凰蛋时,它竟是在一个乌鸦窝里。若不是那日我正好在树下看到树上发出了一道祥光,我也发现不了它。想来是青提山消失之后,这个凤凰蛋也掉在了地上,被边上的乌鸦捡到,把它当成孩子叼回了自己的窝中。”

花拾欢哼道:“既是这样,那师兄当时捡到它时怎么不交还给我?”

白盏道:“这凤凰蛋经历也颇为坎坷。我发现它时,它的仙力几乎没了,也几乎成了一个死蛋。我怕给你只会让你更加伤心,便把它放到昆仑山的战鹰窝里,想借昆仑山的仙气救活它的仙力。谁知一下养了一万多年,它的仙力才完全恢复。后来便终于破蛋而出,长成小凤凰,最后也终于修成了人形。”

难怪小花现在看上去还是个七八岁小女孩模样,花拾欢道:“也幸好师兄是把她放在了昆仑山,而不是凤族。否则我真的可要与你翻脸了。不过你为何瞒了我这么久,还有师父的庙,你为何也不告诉我?”

白盏叹口气:“师父是上古之神,哪个神仙能比得上他?我怎么能相信他会因为吸入了一个妖猴的剧毒就这么羽化了,哪怕过了几万年以后,我都不相信。”

花拾欢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开始发起抖来:“师兄,你的意思是说,师父他……师父他还有救?”

白盏轻轻的抹去一把石阶栏杆上的一把雪:“沧海桑田,这里已长成了一座高耸的大山,但在几十万年前的天地初开之际,这里可能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是一片汪洋大海,却诞生了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