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拾欢一愣,这百晓山人竟还认识她的师父。

百晓山人说完,忽然他的白发、白须都化作树藤,一起向影子袭来,顿时他的衣服也化作一片片树叶,仿佛一片片利剑般向黑风老妖刺去。黑风老妖神色一凛,他那一双手脚也在瞬间迅速拉长,挥舞过来揪住迎面而来的树藤,似要把这藤条硬生生给扯下来一般。

而他的双手还生出几把红色的光剑,飞过来凌空劈断一根根藤条。光剑劈过,一缕缕鲜血顿时从断了的树藤里喷洒出来,漫天的血雨凝在空中,久久都挥散不去。

“老头,你没事吧?”花拾欢看到百晓仙人已喷出一口鲜血,连忙加大力气劈开挡着自己的光罩。她也不明白这老头到底在较什么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让他逃走就逃走吧,何必拿命去拼?

黑风老妖收回了光剑,停止了进攻,他望着嘴角已渗出血丝的百晓山人道:“百晓,认识了几万年,你别逼我!”

百晓仙人依旧淡淡一笑:“除非你留下来!”

影子咬牙切齿,从牙缝中狠狠地挤出这三个字:“不——可——能!”

百晓山人淡然道:“那么你就尽管来吧!”

他说完,就双手合十默念几声,稍稍之后一道金光从他头顶射出,灿烂的金光,一圈一圈的漾开来,在他头顶上盘旋。只听“砰”的一声,这道金光漾出一个巨大的光环盘旋在屋顶,黑风老姚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光环直直后退。在如此耀眼的金光下,那道红晕的光芒显得是那样的微弱。金环越来越大,最后整棵树都被它萦绕着。

这个森林终于打破了沉默,无数的鸟兽都被这道光环所吸引,争相来看,而这棵万年古树在这金光的笼罩下,竟摇摇欲坠,片片的叶子飞旋下来,跌落在地化作枯叶。难道这真是这棵万年古树在生命结束之前的最后一次美丽的释放么?

树洞里,那个黑风老妖化作显然也抵御不住这道光环,摇摇晃晃,凝成的红晕仿佛就要被这灿烂的金光逼散一样。这道强烈的金光就像一股强烈的风,终于破了挡住花拾欢的红罩。

那道光突然变得越来越弱,百晓山人的脸也越来越白。可是他终究还是胜了,黑风老妖的身体被金光穿破,直直栽倒在地。那些在空中飘荡的树藤,也重新变成了百晓山人的白须和白发。

“老头!”花拾欢终于挣脱了禁锢,她想去扶住只打哆嗦的百晓山人,可是这个老人,已快油尽灯枯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花拾欢只觉得眼前一亮,原来她已经离开了万年古树,来到了地面,而在旁边躺着的,正是奄奄一息的百晓山人。刚刚在树身里还看不太清他的脸色,现在花拾欢细看一下,不禁大骇:“老头,你怎么样了?”

百晓山人惨惨一笑:“老夫,快不行了!”他望了一眼躺在一旁的黑风老妖,还扯出了一个笑容,“这黑风老妖十几万年的修为,却终究还是敌不过老夫。”说完,又咳出几口鲜血。

花拾欢急道:“老头你振作点,我给你输真气,输完真气你就好了。”

百晓山人手轻轻一挥,道:“小姑娘,刚刚那道金光是我用全身精血凝聚而成的,现在我的精血已经败坏,元神已经坏了,救不了了,你过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他右手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方块似的东西递到花拾欢手中,道:“小姑娘,这是老夫身上的一颗万年树脂,你收下它,以后对你或许会有帮助!”

“老头你怎么那么傻,为了一个承诺不惜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值得么?”

百晓山人一笑:“这天底下老夫可以对任何人食言,唯独对他承诺,就比老夫的性命还要重要!”

他看到花拾欢的样子又道:“我本来只是棵树,你又何必太伤心?只是由于我元神已坏,恐怕会魂飞魄散,如果你有心的话,就把我死后化作的树种收起来,把我带到凡尘俗世当中,去看看那人世间的繁华,也算了了我几万年的夙愿!”说完,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对了几万年的森林,缓缓闭上了双眼。

“百晓!百晓!”花拾欢大惊,可是这个老人已永远失去了气息。

一道金光再次从老人身上散发出来,似在散发着他最后的能量,终于,花拾欢手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树种。这样一个小小的树种,要经历怎样的风雨,才能长成大树,又要经历多少年的光阴,才能修炼成仙?

可是他竟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仅仅因为他对师父的一个承诺。

花拾欢有些痴了,她小心的将百晓山人的树种和他留下来的万年树脂收好,才慢慢朝那黑风老妖走过去。

这张脸竟然跟云尧长得一模一样,她开始在那红罩中还以为是他故意幻化出来的,如今看来这竟是他的本来容貌。

花拾欢本来想直接杀了他替百晓山人报仇,但看着这张与云尧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她低头看着他,“你到底是谁?为何会与我夫君长得如此相像?”

黑风老妖笑出声,“夫君?你明明与本座一样都是妖,那小子是一个凡人,你一只妖竟然称一个凡人为夫君?看来本座被囚禁了十几万年,这世间的人情世故早就不知,也不懂为何那百晓老头竟就这样死了,这老头可一向都是最惜命的啊。”

他的言语中间竟还对着百晓山人的死充满惋惜之意。花拾欢看了一眼这四周,却找不到云尧的踪迹了,包括那把跟她一起被带到树洞的轩辕剑都找不到了。

她只能逼问黑风老妖,“我的夫君呢?你把我的夫君藏哪儿了?”

黑风老妖一笑:“你的夫君?你且好好看清楚,我不就是你的夫君么?”

说完,他明明都奄奄一息了,却还有力气将花拾欢大力一拉,将她压在身下,“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娘子长什么样子?模样竟还这般稚嫩,难怪你一只修炼几万年的蛇妖,那百晓老头还小姑娘小姑娘的叫你。这模样虽然没长开,但身段倒是不错,该有肉的地方感觉上去也一点肉没少。”

他说着还故意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腰,身子更是紧紧的贴着她,几乎不留一点缝隙。

尽管这具身子与云尧长得一般无二,但花拾欢知道这不是他,眼看自己就这样被他轻薄了,花拾欢又怒又羞,想用力推开他,谁知这黑风老妖被百晓山人打成重伤,竟还有能耐制住她,让她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他盯着她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嘴角露出玩味笑意:“本座几十万年的修为,当年也只有青提能与本座打个平手,若非他使诈,本座又怎会轻易被他关了十几万年,最后这几万年竟还让本座与一棵树精日日夜夜的对着。所以你以为那树精虽然拼了自己的一身修为,却能让本座受到重创么?未免也太小看本座了。不过……”

他嘴角的笑意更盛,“若非是小娘子,本座怎能这么轻易逃脱青提对本座下的禁术?娘子,你要为夫怎么感激你呢?如今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不如我们就以天为盖地为庐,为夫就在这赏你一个洞房花烛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