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哼道:“什么云家人,不过就是你师父用来对付我的傀儡,是我的一个影子罢了。”他幽幽的看了花拾欢一眼,“现在这个影子终于与我合二为一,所以以后你不要再想那个凡人了,我就是你的夫君,毕竟你与那凡人的所有记忆我也同样拥有。”

他说着又想朝花拾欢靠近一些,花拾欢却避开了他,他见她在发怔,“怎么丧的跟死了相公的寡妇似的?你振作一点,从今以后你就会拥有一个更强大更优秀的夫君。”

花拾欢淡淡的看着他,“云尧不是一个影子,你也不会是我的夫君,很快我就会把他找回来的。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怕我的法力一旦恢复就马上忍不住将你杀了。”

云熙啧啧摇头:“不愧是只蛇妖,这心也毒如蛇蝎,怎么脑子里尽想着谋杀亲夫呢?”

花拾欢不再理他,只是在暗暗调息,可是她发现她如今能周身的真气都凝聚不起来,莫非这就是她将天规修改过来所要付出的代价么?而且她再也感受不到天机图的力量,仿佛她用天机图抹掉那道天规之后,天机图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一阵深深的困意袭来,她忍不住要合上眼,却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温柔的声音在呼唤她,“欢儿,别睡,这锁妖塔太冷,你若是睡下去了,恐怕再也难醒了。”

这是云尧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却只看到云熙在她边上昏昏欲睡。

花拾欢叹口气,她活了数万年,自认为见识过无数稀奇古怪之事,但现在发生的事还是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她用唯一没有被捆仙锁绑起来的脚狠狠的踹了一下云熙。云熙吃痛一声,也跟着醒过来。

他看了看四周,“我好端端的怎么打起瞌睡来了?”

花拾欢道:“锁妖塔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这些妖魔的佛塔,除了外面贴着无数符纸,里面也流动着与我们妖力相克的灵力,若是道行不高的小妖被扔进这锁妖塔中,不用遭受审判,直接就会被这塔中的灵力反噬的尸骨无存。我们两如今都没有了法力,所以也很容易被这里的灵气反噬。方才若不是我踹醒了,你这黑风老妖恐怕就要成为黑风死妖了。”

云熙嘿嘿一笑:“娘子,你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其实心中还是挂念我的。”

花拾欢哼了一声:“我是怕你死在这锁妖塔中,害得我的夫君也跟着死了。毕竟你这肉身也是我夫君的。”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斗着嘴,忽见他们前面一阵强大的仙气,抬头一看,竟是二郎神君站在他们前面。

花拾欢笑道:“不是三日之后才要将我行刑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二郎真君只看着花拾欢,三只眼睛都神色莫辨,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天帝陛下要见你。”

说着他亮出三尖两刃刀,银光一闪,花拾欢身上的捆仙锁就被劈断了。花拾欢站起来,被绑了这么久,双腿又酸又麻,几乎都站不稳。

“二郎真君这样就将我松绑了,不怕我逃走么?”

二郎真君哼了一声:“你如今跟凡人一般无二,哪都跑不了,还是乖乖跟本君走吧。”

眼看花拾欢跟着二郎真君走,被留下的云熙道:“你这三只眼要带我娘子去哪儿?快带我一起去啊。”

二郎真君最恨旁人叫他三只眼,直接大手一挥,云熙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可是在花拾欢和二郎真君一起出了锁妖塔之后,原本被封住了法力被捆仙锁绑住丝毫不能动弹的云熙,忽然就轻易的挣开了死死绑住他的捆仙锁,嘴角还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

“天帝那老小子方才看着我家娘子的眼神就怪怪的,眼下不会是怂恿我娘子去爬墙吧。”

他喃喃自语完,便化作了一个光点,也消失在锁妖塔中。

二郎真君并没有领着花拾欢进凌霄宝殿,而是龙樱先前还是天宫十七皇子的时候所居住的太极宫。

二郎真君带着她到宫墙下,就对花拾欢道:“陛下就在里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他便转身隐去消失了。

花拾欢看着那高高的宫墙,心里却叹道她若是现在有法力在身,岂不是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她慢慢的推开宫门,这九重天派头最大的仙宫之一的太极宫此刻却一个伺候的仙娥都没有看见。她慢慢的打探着这宫中的一草一木,几万年了,这座太极宫似乎都没有任何变过。而那她曾经最喜欢坐的长廊处,一个男子正穿着一身黑衣坐在那静静的看着书。

他没有带象征着天帝地位的用白玉珠十二旒装饰的通天冠,头发高高的竖着,他衣裳的颜色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黑色,仿佛他还是小小孩童之时,就喜欢穿着一身黑衣,也正因为这样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她嫌弃他年纪轻轻却偏偏只喜欢这暗气沉沉的颜色。他那时候一向很听她的话,但是在衣裳颜色方面,很坚持己见,就跟白盏一直坚持穿着白衣一样,所以花拾欢忍不住还给他们起了一个外号,青提山黑白双煞。

眼下看着他静静看书的样子,花拾欢仿佛看到年少时在听雨轩读书的少年龙樱。可是龙樱早就已死,现在她看到的只是天帝长曦。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明明是他派人把花拾欢叫来,花拾欢快靠近他时,他仍然把自己埋在书中头都不抬一下。花拾欢走到他跟前,还以为他看的书不是什么关于治理三界的也是什么这些神仙最喜欢读的佛经,谁知当她看到那书的封面大大的《南柯太守传》几个字时,脑中忍不住天雷滚滚。

堂堂的天帝陛下,品味已经沦为跟她这个不求上进的蛇妖一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