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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天官都城西门外的军营,夜。

邹翼与高适正站立在一片安静的土地上,俩人远离着东荆州军营,偶尔火光与人影闪现,邹翼静静的看着,远处天官都城伫立,城头上火把均匀的分布着,让人在如此黑夜,也能清晰感受到城池的庞大存在。

星光闪烁,点点繁星满布于整个天际。

邹翼深深的呼吸,夜晚中的静谧空气涌入,一瞬间充斥着扩张的心肺,他罕见的,第一次在夜晚中如此安静。高适木讷般沉默,他清楚邹翼的思绪正在涌动。

“如此说来,十年前那场州域战争是因为那味神药?”

高适沉默的点点头。

“紫檀玉归散为大陆十大神药之首,为紫檀、玉归两味。其药效之神奇,一直被大陆奉为传说......”邹翼皱着眉,他满脸都是一种思索的神色。“如此问题就来了,既然十年前的州域之战是被蒋靖挑起的话,那么他必然知晓这紫檀玉归散的事情,如此才可能在景国然需要神药另一味玉归散的时候,将消息散布出去,以一种渠道让景国然知晓,而这个渠道,必须隐秘并且让人信服......”

旁边高适木着一张脸,依旧什么都没说。

“只有让景国然知晓豫州有玉归散,他才会去偷,从而引发两个州域间的战争。可是......”邹翼习惯了高适的沉默,他此时自顾自的说着,就好像周围没有人一样。“可是紫檀玉归散这么珍贵的药物,景国然的那味紫檀散又是如何得到的,奇怪,这事情有些太过蹊跷。”

邹翼忽然觉的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简单,但他想象不出原因,单以谋士而论,蒋靖比他高出不止一个境界,在大陆五大学院中所公认的谋者五大境界里,他只是谋人境的佼佼者,与大陆风云榜上的蒋靖不同,这是与他老师同处谋国之境的谋士,其目光范畴,远比他看的更深更远。

谋者五境: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

一境比一境深,一境比一境远。

(对于谋士,奈何有自己的一番理解,所谓境界划分,并不是能力上的绝对,而是一种资源利用与目光范畴的大小,奈何会在后面一点点说明,说的不对之处,请不要太过在意,仅是一家之言,一笑而过就好。)

“将军想的太多了。”高适出声,打破了邹翼继续沉思下去的心绪。

邹翼轻笑,兴许是报完仇的缘故,夏侯霖被他杀死后,他已经很少会有那种自大暴虐的感觉,内心好像忽然安静了许多。“确实,无论怎么样,东荆州已必定与我父亲之死逃脱不了关系。”

“我是一定会报这个仇的。”

闻言,高适的眉头一抖。“还请将军三思,昔日老师欠蒋靖一个人情,今日派将军前来,就是为了将人情换上,将军之所以与皇甫晨达成交易,不也正是如此吗?更何况此军营里,皆是东荆州将士,如若......”

话没有说完,就被邹翼轻叹着打断。“我何时说过要领兵攻打东荆州?报仇的方法多种多样,你不要总把目光局限在这里。既能还人情又能报仇的方法,并非没有。”

闻言,高适点头,脸上是很少变过的木然。

“高适,景国然既然已经攻下清源港口,那他一定会知晓东荆州的所求之物,你觉的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72%的概率领兵东去,回转天官都城。28%的概率大军原地不动,单独派遣颜双率部分将士吸引东荆州的战力,缓解天官都城上的压力。”

邹翼轻笑着摇头。“你又说错了。是100%回转天官都城,以景国然攻下广罗与万阜的心情,他是不会做出第二个选择的。”说罢,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在天官都城定格良久。

“这时候,恐怕是那些冀州不安分子们最会动手的机会,州域之战的转折点,马上就快要出现了......”

高适沉默,周围一时寂静,被夜晚独特氛围渲染。

“老师送来的那封信,将军看过了吗?”

邹翼颔首,他抬头,一片云朵飘来,遮住了半空中皎洁的月光,大地一片黑暗,旁边的高适只觉眼前忽然有些模糊,让他对邹翼脸上的神色看不真切。

“信我看过了......年年垫底的青州书院看来要大放光彩,啧啧,二十一岁,三百年来最年轻的谋兵之士,好一个公孙正啊。”说道这里,邹翼似乎又笑了一下。“这下好玩了,不知道下一次书院对决,又会是什么样子。”

......

一夜过去,又一日清晨到来。

张暮于南城门上向远处望去,敌军尚未攻城,但他神情凝重,眼睛看着神情透明属性板上的消息,那是昨夜闪烁而来的,属性的涨幅还在,他是昨日晨时使用,距离持续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大势】:1325年5月30日,夜,东荆州之王皇甫晨从正平城撤出,城中七十二万百姓向承坪转移,一切储备物资近空,正平已是空城一座......

他愣愣的,这个昨夜出现的消息,宛若晴空霹雳般正在强烈震撼着张暮,后面还有【看破】闪烁,但他完全没有在意,脑海中可以串联在一起的事物闪过,上南楼里那几个百姓交谈的话语(一百零四章),屠城的目的与用意,从冀州向荆州运送的东西,东荆州真正的所求之物,事到如今这一刻,哪怕不需要系统帮助的提醒,张暮也已经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我与夏侯霖都猜错了。”张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他偏过头,随意的向着南城门上的东段城墙看去。

那里正在修补前面投石机所留下的痕迹,只是冀州贫乏,当年修建天官都城的石料都是在扬州购买的,如今毁坏成这个样子,只能以冀州自制的粗糙砖石铺砌,进度奇慢无比,而且硬度非常脆弱。原来的青灰石砖可以抵挡五下碎石的炮轰,但冀州的粗糙砖石,连两下都抵挡不住,更何况距离毁掉投石机已有三日,但整个东段城墙的修缮也只有四分之一而已,大片的城墙段落,在炮车的轰击下,出现了不规则断层,修缮起来犹为困难。

远处,东荆州的营帐里,又开始大兵聚集。

“怎么了?”旁边伏安似乎听到了张暮的自言自语,他出声询问道。

张暮微微眯着眼,虽然内心诧异,但他脸上依旧是那种淡然,这似乎已经他改变后的一种性格。“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东荆州会出兵攻伐冀州的理由。”

“哦?”

“东荆州想要的不是什么领土,而是这领土上的人,是这冀州上近千万的人口。”

“不可能”闻言,伏安很果断的摇头否决。“东荆州肯定不是为了人口,如果东荆州目的于此,那为何还要将德化城近八十万的百姓屠掉,这不是自相矛盾的事吗?”

张暮轻声的笑了笑。“原因很简单,因为蒋靖就是想要你这种反应。”

“什么意思?”

“其实这个缘由并不难猜测,只是蒋靖玩了一个手段,让人不自觉就绕开了他的真实意图。”说到这里,张暮叹了一口气,脸上又陷入了某种思索。“如果说冀州没有东荆州想要的东西,东荆州是绝对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图谋一个最为贫瘠的冀州,所以冀州一定有某样事物在吸引皇甫晨,而冀州能比东荆州强的,只有两样。”

张暮一顿,声音又转入低沉。

“一者为土地,二者为人口。只有这两样而已。”

“所以东荆州屠掉德化,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们以为东荆州是为领土而来?”伏安一抬眉。

“这只是最重要的目的而已。”

伏安摇头,他脸上不解的神色更浓了,虽然张暮是这样说,但他似乎更加疑惑。“为土地而来与为人口而来,两者间有什么差别吗?”伏安不明白,他搞不清楚这中间的不同。

“这差别巨大的很。”张暮略微停顿,他似乎在整理着将要说出的话语。“如果我们事先知道了东荆州是为人口,我们甚至可以不用打州域之战,就让东荆州这十年来的计划覆灭。”

伏安沉默,他在旁边安静的听着,远处敌军正在列阵,战争还没有到来。

“其一,如果东荆州不去屠掉德化城,不谈消息是否会走漏,单是州域之战爆发,就会让我们猜测到其真正目的。其二,不讲德化城屠掉的话,你认为东荆州可以这般平安无事的拿下,整个冀州的东南部吗?十年前那场州域之战,连农民都扛着锄头上阵的场景,不用我向你过多描绘吧。”

张暮看见伏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复又说道。“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东荆州如果不屠城,我们在得知其真正目后,完全可以将整个东南部的百姓煽动,让其在东荆州的统治下暴*,而那时东荆州为了掠夺人口,必定不会像德化城那样血腥镇压,这也就造成了整个东荆州大军的延滞,你要清楚,东荆州没有多少时间,他之所以会用十年布局,其最大目的就是为了缩短这场战争的所用时间。”

一边说着,张暮一边在脑海中拟化着各种各样的情形。

“西荆州与北荆州一直虎视眈眈,他们在军力与经济上一直打压着根基不稳的东荆州,所以东荆州需要人口。但皇甫晨又不想付出太多代价,故此十年局应运而生。”张暮越说,他脑海中的感觉就越清晰。“所以蒋靖这手棋下的一点都不亏,他是在用德化的八十万,去换整个冀州的数百上千万。”

伏安在旁边听着,他感觉全身都在蔓延着一种寒意,神情上有种瞠目结舌的愕然。

“这......”

大风吹起,两方军旗飘扬都在呼呼的作响。

“伏安将军,敌军攻城了。”张暮的声音让伏安从讶然中惊醒。但他内心中还有些话语没有说,事实上,张暮一直感觉着十年局有些怪异,凭借着蒋靖这种过人谋略,似乎不会选择这种攻伐天官都城,想要覆灭整个冀州的打算,这个决定相对蒋靖的缜密而言,似乎太过冒险了点,如若攻伐成功,所能得到的利益自然无可比拟,但如攻伐失败,这十年功夫似乎也就白白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