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这谱子,她还借着太子的威风张口要过,可惜山舍人当初不买帐。她想着不好意思强人所难,便也算了。哪知后来松了口了,想着他总算答应了,却又迟迟未给。

现在,贾美人趁着她与太子有嫌隙之时,好心地到山舍人那儿求到了她想了很久的曲谱,又特地编了舞给她看?

这不是痛打落水狗是什么?

王家的女儿谦恭礼让,不代表懦弱无能,任人宰割。她轻笑一声,闲闲接道:“给了就给了。她既有心,何妨去凑凑热闹?”

腰板一挺,她再不看花园中一眼,径直往返回的路走去。

太子在园中与贾美人饮酒作乐,这边的议事殿中也是热闹非凡。

受卫玠相邀,今日成都王司马颖与东宫几位舍人共赴清谈之宴。

此次清谈由卫玠主持,主辩方自然也是他。

司马颖对卫玠清谈之名向来心慕已久,如今有机会切磋一番,自是高兴。

榻几上,卫玠一身白衣,浅笑清雅,侃侃而谈,眉宇间的风采直是令人不敢逼视。

司马颖倒也不弱,总能依着自己的思路努力辩驳。

看着卫玠与他们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坐在一旁闲闲观战的山阴好比看了一场二十一世纪的辩论赛般浑身舒畅。

她正兴致盎然地听着,忽见门外宫人恭敬地走入殿内,传话道:“禀各位舍人。太子太傅来了。太子令卫洗马等至园中一聚。”

贾谧来了?

殿中热闹的气氛一寂,不但各位洗马一愣,正在清辩的司马颖也是一停,他看了卫玠一眼,率先起身道:“既如此,我也前去凑个热闹。”

一行人暂且停了清谈,随着宫人一路往花园中而去。

园中,太子与贾谧正坐在亭中,各人手中持一方棋,厮杀得起劲。

今日的贾谧,穿了一身便服,神情倨傲地看着园中缓步而来的司马颖与卫玠,持起一方黑棋笑道:“成都王也在?太子这差强人意的棋艺,今日怕是要惹人看笑话了!”

他竟是当着太子的面,说出了如此不敬的话!

不但司马颖的脸一沉,就是一向对贾谧隐忍的太子,也露出了不悦之色。

贾谧似是毫无所觉,他一边摇摇头落下手中黑子,一边看着眼前的棋局叹道:“太子近日沉溺女色,难怪于其他方面毫无进展了。”

他转头看着太子身边的一众洗马:“你们便是如此督促太子上进的?”

语气,是一贯的责备与不屑。

太子眉头一蹙,正要说话,一边武将出身的司马颖已经按捺不住怒气先出声了。

“太傅这话,听在其他人耳中,还以为你对太子诸多教导。”司马颖冷哼一声道,“这东宫之中,你来的次数少之又少,若论疏于教导,你贾谧首当其冲,怎么还有脸一本正经地训起太子和其他人来了?”

别人敬他贾谧是当朝皇后的侄子礼让三分,可他司马颖还是当朝皇帝的弟弟,论辈份,论实力,何需惧此无耻小人?

久不曾看过别人面色的贾谧脸一黑:“成都王此是何意?”

“太傅忙于朝堂事务,难免有不周虑的地方。”太子持起一枚白棋落下,“成都王无他意,太傅还是专心教孤下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