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与阿碧心烦意乱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之间被人轻轻推了推,睁开眼,引章向外努了努嘴,悄声道:“是时候了,快走吧!”红叶和阿碧向外望去,只见那两名守卫早已困得趴在简陋的四方桌上沉沉睡去。红叶忍不住紧握了握引章的手,低声道:“大小姐,您保重,我们一定会回来!”“我知道,快走!”引章点点头。

红叶与阿碧悄然起身,从靴筒拔出匕首,几下子便斩断了那并不怎么结实的锁链,轻微的响动令那守卫二人身子动了动,迷蒙的眼往这边斜了斜,红叶与阿碧忙避往一旁蹲身不动,守卫见无异样,又趴下睡了。红叶与阿碧悄悄开门出去,不料,没走几步,阿碧惶急之间脚下一拌,身不由己撞上了壁上油灯“哐啷”一声脆响,油灯摔得稀烂。

“什么人!”两名守卫悚然而惊跳了起来,定睛一愣,冷笑道:“好啊一”一句话尚未出口,嗖嗖两声,红叶的柳叶镖向他们喉间飞了过去,两守卫猝不及防,不可思议瞪着她们,喉头响起一阵低沉迷糊的响声,先后扑地而亡。

这么大的动静,洞内女子们早已惊醒,一个个目瞪口呆瞧着眼前的景象,反应过来,求生的欲望大于一切“快逃,快逃!”不知是谁带的头,潮水般涌了出去。红叶与阿碧急得拦都拦不住。引章暗暗叫苦,慌忙上前一把拉住她们,急急道:“快,你们快去放火,分头去放,越多越好!”“1小姐您怎么办?”阿碧自责不已带着哭腔。

“我跟她们走,这地方,她们总比咱们识路!”引章说着,向她们点点头,早已混入人群。

“是大小姐!”红叶与阿碧齐声答应,分头去了。

这些女子倒并非一味鲁莽,逃了出来方才意识到凶险,想起匪徒的凶残,一个个凝神屏息,朝着房屋稀少,草长林密的方向极有默契悄然逃离,借着月色的笼罩,走了好一阵,居然都没有被发现。

不一刻后寒、中寨燃起了数处大火,火光冲天,火影狂乱,在山风中噼啪作响,映得半边天空一片诡异的红人喊马嘶声、踩踏声、

呼喝声、兵器打斗声隐隐传来,引章回头望了望,不禁有些发怔:红叶和阿碧有这么大本事?来不及细思,慌忙回转,跟着大部队继续逃亡。

恰好她们被关押的山洞处于山寨后山,后边便是人迹全无、环境复杂、虫蛇蚁兽出没的莽莽苍林,又加上匪人轻视她们皆为女子,是以守卫十分松散。而且恰好这几日山寨有事,几乎所有的兵力都巡逻守卫在前寨,中、后寨守卫比往常更为疏松所以引章一行人才能不遇阻的逃了去,红叶和阿碧也才能轻易的放起大火。

山路崎岖,本就朦胧的月色透过厚厚的枝叶照射下来,几不可见。

一出了山寨,众女子们再无顾忌,急不可待撤腿飞奔。虽然天黑路陡,但她们自幼生活在这一带,占了习惯的便宜,又加上惶急之下逃命,仍是跑得飞快。

引章就不行子。她生活在一马平11的江南虽然这些年爬过不少山,那都是怡情悦性不慌不忙的,此刻,在实践的检验下,她一脚深一脚浅一脚踉跄,别说跑了,就是走也得慢慢摸索,又加上害怕崴着脚寸步难行,更加不敢快走!等她闷头闷脑抬起头来舒一口气时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不知何时,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她成了孤家寡人!

引章浑身战栗心突突的跳着,身子僵硬一步也挪不开。原本掩映在众人脚步声里的各种声音此刻清清楚楚传入耳内,枭鸟凄厉的鸣叫、森森的虫鸣、山风神秘的拂过,叶影婆娑,如同鬼魅。放眼四顾,茫茫一片漆黑,草丛间、繁枝密叶间几点不知什么虫子发出的亮光一闪一闪,如幽冥鬼火。山风忽然加大拂过,引章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尚未回神,尖利的桀桀怪叫声从头顶传来,她下意识抬头一看,一双龙眼杏核大、圆溜溜的东西发着绿光瞪着她,她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绊倒在地,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由近而远,又是一阵怪叫,引章抬头,那发光的东西已不见了,她这才明白原来那是一只不知什么名的山鸟。

引章惊魂未定站起来,缓了缓神,继续一脚深、一脚浅往前走去。

无边的黑暗将她包围,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她不敢抬头,不敢四顾,不敢停留,也不敢思考,只是低着头一味往前,往前,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少她内心的恐惧。

却不知,人倒霉了,霉运总会一连串的来,而不是单个上门。引章一个不留神,脚下一空,身不由已不知从什么地方滚了下去,惶急之中攀住身边灌丛,才没有一滚到底。

呆了呆,她忍不住呜呜咽咽抱着膝盖哭了起来,早知道如此,打死她她也不要继续前进而是在昆明打道回府了。这下子可好,先是被人打劫上山,现在又变成了孤家寡人,还有可能连孤家寡人也不剩,只剩下一堆白骨!想起偌大的家业,想起亲爱的娘和弟弟,想起舒适的生活和美味佳肴,想起从前哪怕最最辛苦最最单调的日子,她也觉得好羡慕好羡慕,跟现在比起来,那都是天堂!

引章又惊又怕,又悔又累,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晨曦的阳光透过厚厚的叶缝照射在林间地上,明亮得耀眼,一条条利剑般的光带驱散了沉沉无边的黑暗,虽然清晨林间湿气大,雾气重,清冷彻骨,却依然令人精神上感到安全、温暖、愉悦。

光明,真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