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胤táng掂了掂手中的蜂蜜,塞给引章,自已民=却拔匕,从水潭中杀了一条盲鱼,闭上眼,生吞活吃起来。引章怔怔望着他,胸膈间堵成一团,眼眶又酸又涩,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胤táng睁眼看见,倒是无谓,笑嘻嘻道:“怎么?过意不去你也来尝尝?嗯,居然没有鱼腥味,味道还不错!”引章忍不住“嗤”的一笑,心中的愧疚之感减轻不少,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胤táng到底是天家子女,自幼养尊处优,虽然康熙教子甚严,他们兄弟十几二十个无不饱读诗书、弓马骑射娴熟,打熬得好筋骨,在饮食起居上却比旁人都高一等,他那副吃惯了山珍海味、精脍佳肴的肠胃如何受得了这等生冷之物?头一天还不觉得,第二日走着走着,他突然轻吟一声,顿觉腹内一阵割肠断肺的绞痛,身不由己抱着腹部软了下去,转瞬之间,但见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气喘吁吁,一步也走不了了!

引章大吃一惊,吓得几乎止住了心跳,忙搂着他在怀里,急急道:“胤táng,胤táng!你怎么了?胤táng!”

胤táng咬着牙强忍着痛苦的呻吟,瞟了她一眼,颤声喘息道:“我,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是鱼有问题,还好一你没吃!”

“胤táng!”引章心中一颤,强忍着泪水,又惧又怕,心慌得无着无落,哽咽道:“胤táng,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昨天不是没事吗?

吃错东西而已,你吐出来,吐出来就好了!”

胤táng胃中本就恶心烦闷,听到一个“吐”字哪里忍得住,一扭头闷哼一声果然大呕大吐起来,直吐得清水直流,耳红颈热。

吐过之后,果然好了不少,原先那几乎把肠子绞断的痛舒缓许多,胸口也不那么烦闷了,只是手脚依然酥软无力,气喘吁吁,赶路更是不行了!

引章见他脸色不像方才那么白的吓人,额上的汗也不冒得那么可怕心里稍稍放松,抬起袖子替他拭了拭额,扶他另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喜道:“胤táng,谢天谢地你没事了!一定没事了!来,快喝点水!”胤táng含笑望着她,乖乖张开嘴,由着她喂,甘甜的蜂蜜水入喉,胤táng一怔,苦笑道:“我真是没用,原本还想留给你,谁知还是不能!”引章见他这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已经猜测出个大概是由肠胃不适而引起,她心里酸,柔声勉强笑道:“你不要这么说,你不怪我拖累你,不怨我是个累赘,我已经很感激了!胤táng,要死要活,我们都在一块!”“好,要死要活,我们都在一块!”胤táng眼中骤然一闪透出丝丝缕缕温情惊喜,黑亮的眸子闪动如琉璃般的光芒,他嘴角噙着笑,轻轻拥她入怀,冰凉的唇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低声道:“阿章,可是我忽然不想死了,我们都不可以死,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日子还没过!”“是,我们不会死!”引章轻轻的说,闭上眼依偎着他,悄悄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珠。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沉沉睡去,又迷糊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胤táng终于能够支撑着站起,二人便又继续搀扶着前行摸索。

现引章竟然在吃生鱼,胤táng又惊又怒,气急败坏,沉着脸正要脾气,引章忙伸手掩住他的唇,道:“你先听我说!你神智不清这些日子,我都吃了好久了,不是也没事吗?也许,是男女有别,体质不一样,并不是鱼有毒!如果咱们想要多支撑些日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胤táng将信将疑,终于轻叹一声,依从了她。心中难免懊恼不已,他堂堂一个男人,却要心爱的女人遭这份罪!

前方的洞穴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怎么走也走不完,两人一步一行,又盼着早早走到尽头,又害怕到了尽头没有出路,这种矛盾的心情无时无刻不煎熬着、缠绕着,搅得人心悬悬,提起来,放不下!幸好,两人初坠爱河,你依我爱,心如蜜甜,偶尔打情骂俏,精神上总算还有支柱,不至于沉陷在无边无尽的压迫与抑郁之中,还不至于太难过!

自打二人敝开心扉,坦然相对,无论赶路还是睡觉休息事,胤táng始终握着她的手,不然揽着她的肩,半时半刻也不肯放开。引章一开始还佯嗔佯怒,不是瞪他一眼便是捶他一下,慢慢的也习惯了,任由他握着揽着。胤táng却是个得寸进尺的,也不叫“阿章”了,开口闭口就是“娘子!娘子!”

面叫。

第一次听他这么叫时,引章脸一热,心没来由怦然而动。哎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并未拒绝。胤táng更喜,叫得更是心安理得!引章不觉有些心慌,生怕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如果,如果她是拒绝还是接受呢!

谁知,她多虑了,胤táng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甚至还没吻过她的唇,最多休息时将她揽在怀中,在她额上或是颊上轻轻一啄,低低道一声:“娘半,睡!有为夫在呢!”

引章情不自禁有些失望,心里空落落的,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她可不知,胤táng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个时候,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感情,不然一不可收拾就大糟特糟了!他要保存力气,她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