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了,娘自然不会去,所以便一直住在扬州没回去。…引章望了胤táng一眼,缓了缓语气。

“是。当时夫人还在扬州,大太太扑了个空,只好让咱们家给夫人带信。

夫人接到信后说暂时不能离开扬州,要在那儿等小姐,只回了封信让交给大太太,又让准备一份贺礼送过去。”吴管家如实道来。

“哦,不知娘让送了什么贺礼?”引章忙问。

吴管家笑了笑,道:“送的是一面落地大穿衣玻璃镜子,紫撑木的底座边框,雕工甚是精细,倒是价值不菲!”

引章先是一愣,忍不住“嗤“的笑起来,道:“娘到底读过书的人,送的贺礼也别致。那些不要脸的家伙确实需要一面镜子好好照照自个!只怕他们未必明白娘的意思,倒便宜他们了!”

吴管家笑了笑,没说什么。引章知道他对自己过世的爹甚是忠心,大哥侄儿再不成样也是爹的骨肉,他虽然对他们不满,有时亦会抗争一二,但从不在茸后说他们的不是。

“对了,李大哥不是也中了进士吗?回去了吗?有没有说补了哪儿的缺?”引章又笑问。

“是啊,补了安徽铜陵县知县,如今已走马上任去了!”说起李清白吴管家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眼睛也亮了亮,笑道:“李先生还真是个知礼谦和、知恩不忘的君子,临走前还特意去扬州跟夫人辞行了呢!

又在慕鸿楼宴请了三天,头一天请的是李氏族人亲戚,第二天请了一众学里的同窗朋友,第三日单请了咱们家在杭州的大小掌柜管事,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画了二十四幅画送给玲珑绣坊先前跟他学配色学画的姑娘作为留念!”

引章心中一动便想到了巧手,心里又好笑又难过,这个李清白还真够憨的,倒是个情种,为了不显出巧手来,愣是一个不漏全送了礼!又huā那么多银子请客!只是,那又如何?

“呵呵,那么咱们的绣娘们自然要给知县大人回礼了?”引章笑问。

“是啊”吴管家道:“那些姑娘们都感动得不得了,除了巧手忙着赶订单没空,其他姑娘都绣了小件绣品还礼了!李先生的船离开那日,除了巧手行动不便,大家还特意到码头上去送他了呢,好几个小丫头忍不住还哭了,都说舍不得李先生。”

引章不禁黯然,想来巧手心里还不知怎么难过呢!她倒小瞧这姑娘了,平日里温温柔柔,对待最挑剔、最尖酸刻薄的顾客都轻声细语、不急不躁,该狠的时候却比谁都狠!

她却不知,从来镇定自若、任凭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的巧手,平生第一次在刺绣时弄伤了手指,怔怔望着那渗着血珠的食指,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引章心里沉沉的,不知为何,对巧手她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是一种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即便是对鱼儿,也没有这种感觉。她们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但每次相见哪怕彼此一个交汇的眼神、一个会心的微笑,也要比对旁人来的更真挚、更深刻些。她希望巧手幸福,却也知道,如果她的幸福寄托在李清白身上,那么这份幸福太难太难。可除了李清白,又还有谁配得上她呢?

引章勉强打起精神,同吴管家闲聊了一阵,便叫鱼儿等带他们下去休息。好在胤俄已经走了,倒空了个房间正好安排吴管家住,其他那几个便住了西边两间房打地铺凑合了。

吴管家等去了,引章仍在闷闷的发呆,胤táng当然不必再顾忌,将她抱在怀里,笑道:“怎么了?这下子你相信爷没难为那姓李的了吧?

怎么不高兴?是没能送送那酸儒还是气你大侄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