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táng顿时呆住,瞅着她半响做声不得,他一直认为她做生意只凭运气。

他派人查过她的发家史,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他认为的没错:她八岁那年贩运布匹进京,恰好那一年夏天来得极早:她前往南方游玩,恰恰误打误撞到了柘树成林却无人养蚕的白石镇:她囤积了无数粮食布匹,哪曾想皇阿玛突然下令要跟葛尔丹开仗:后来开设玲珑绣坊,那是借了巧手姐妹的光:她买下避暑山庄周边土地,看似从宫里内线得了消息,是实力而非运气,其实,如果不是恰好遇上他,被他强行分了一半股份,单凭小小一个骆家,这样大的财路非但守不住多半还会惹祸上身:她前往云南,那更是一连串的巧合运气,生天无望之时,不料峰回路转到了大唐,得到了许多异种牡丹和葡萄酒酿造秘方,还顺便拐了人家公主回来……

总之,他盯上她之前,她一直运气很好:他盯上她之后,有他护着保着,她运气自然更好!他疼她,爱她,看她沾沾自喜便陪着她高兴,他一直觉得她只是运气好、偶尔耍些小心思而已,不料她的眼光竟如此敏锐,单凭一时察言观色,便敢做那样大胆的推断,换做是他,他也不能。

“你发什么呆呢!”引章见他半响不语,忍不住笑着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胤táng拥着她紧了紧,笑道:“爷是在想,娘子越来越能干了,嫁给爷以后,正好可替爷管家!”“我才不要!”引章忙摇摇手,笑道:“管家多没趣,尽是些鸡毛蒜皮一点儿成就感也没有!”胤táng无语,道:“爷好歹是贝勒爷,堂堂贝勒府尽是鸡毛蒜皮之事?你还要什么成就感?嫁给爷还不够成就感?”

引章忍不住大笑,道:“是是是,嫁给爷很有成就感可是,我还是不要管家啊!我只管你……,………”“管我?”胤táng瞧着眼前宜喜宜嗔的俏脸,忍不住心中微荡,笑嘻嘻凑过去轻吻她的耳垂、脸颊,轻轻道:“管我什么?管我晚上睡哪儿吗?”胤táng脸皮突然变厚,脸上一热,轻轻啐道:“说着说着你又不正经了!”

“说着说着你便习惯了!”胤táng笑嘻嘻的,正想进一步缠绵,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心腹小厮秦四陪笑道:“爷织造府曹大人带着两位主事来了,请爷示下、“该死!”胤táng喃喃一拍额头,笑道:“爷竟忘了约了人!”随即扬声吩咐道:“带他们去书房候着!”说着起身,笑道:“你先歇一歇,爷把差使交代清楚由着他们去办也就没爷什么事了!爷好好陪你玩几天!”

引章点点头笑着嗯了一声,送他出去,果然觉得有些犯困,打了个呵欠往床上一倒便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掌灯,阿青、阿碧守在一旁,独独不见胤táng人影。

阿青、阿碧见她醒来忙起身笑着招呼,看她眼光满屋的找胤táng,阿青便笑道:“小姐,九爷赴宴去了,怕是晚些才回。九爷说请小姐自己用晚饭明儿再给小姐接风!”

引章笑了笑,一理长发偏身下床,道:“既如此快传饭吧,咱们一块吃,我还真有些饿了!”

阿青阿碧答应着,命小丫鬟打水,一个替她穿衣梳洗,一个去厨房传晚饭,一时三人都用了,胤táng还没见散。灯下久候无聊心里难免有些发闷,引章洗了澡,便又去睡觉了。

好在第二日起,胤táng果然当起了甩手掌柜,把事都安排下去,天天只陪着她在南京城里游玩逛街。据他说,不过是点一点账,催一催年下宫里要用的衣料锦缎可都备齐全了,都有哪些huā样颜色等等织造府的主事文书自会好好的罗列单子,不需他天天盯着。

南京是江南重镇,商榷往来,店铺云集十分热闹:作为六朝古都,又有数不胜数的名胜古迹供人瞻仰凭吊游玩观赏,引章虽然来过多次,但与心上人携手同游,仍是兴致大好。

而且,南京还是二人初次见面之地,虽然是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初见,引章还是觉得很有纪念意义,作为吃瘪的一方胤táng当然不这么想,却拗不过她,硬是被她拽着去了那日相撞之处。

胤táng四下望望,忍不住舒了口气,还好,今儿出门就他俩,一个随从没带,倘若秦四他们也跟了来,他面子往哪搁呢!握着依偎在身边小佳人的手,心中不由不感慨命运之神奇,那晚可没把他气得够呛,发狠要逮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狠狠教训一顿出气,哪承望想有朝一日,二人竟会心心相许!

“那时你好凶好凶呢,现在也一样凶!”引章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胤táng没好气哼一声,低声道:“还好意思说!你当时就留口德了?如果不是撞着爷,你便是抬出皇阿玛来也没用!”

引章一愣,不禁哑然失笑,道:“我当时就那么随口一说,我也没想到竟这么管用,呵呵,一听到你家老爷子的名头,啧啧,我瞧着你啊,什么气都消了!”

胤táng道:“谁说一下子气消了?当时更气狠了?派了人到处找你,谁知你第二天便离了南京,找也找不着,哼,害爷心里一口气憋了好久散不掉!”

“欺负惯了人的都你这样!”引章毫不客气回敬他。

“你”胤táng瞠口结舌,无奈一笑。

“对了!”引章眼睛一亮,笑嘻嘻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保管你喜欢!”说着便拉着他走。

“什么好地方,你就笑成这样?”胤táng无奈微微摇头。

“万huā楼啊!”引章笑吟吟轻轻吐出几个字,却不知听在胤táng耳里不亚于大晴天里一声划…空而过的霹雳。

“你说什么?”胤táng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着,提高嗓音惊疑不定道:“你再说一遍?”她要不要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万huā楼,跑到他的生意场去了!

“万huā楼啊!”引章停下脚步”。音平平像是在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怪怪的望了他一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装什么纯!曾经,你又不是没玩过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