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离了产房之后,就在外边让丫鬟们摆上纸墨笔砚,写了张方子。沈李氏不懂医理,只吩咐人迅速下去抓药煮汤。

李管事随着她继续在外边候着,沈李氏看了看天色,现在应是未时末了,不知道三爷那边得了消息,是否正在往这边赶。

“这陆方氏也真是的,偌大一个陆府,居然连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沈李氏想到这里又是气,又是埋怨。

李管事也道:“这陆大太太去请人,把陆少夫人交到咱三房的人手里,倒是心大。”

沈李氏冷了一声:“她不是心大,这陆方氏聪明着呢。知道这时候,若雯姐儿有任何闪失,到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全可推在咱三房身上。这雯姐儿的养胎生产,倒是三爷应承下来的,总脱不了干系。”

“如今,只盼着这陆少夫人能母子平安。”李管事道。

沈李氏叹了一声,看向李管事:“你倒是跟我说句实话,雯姐儿这胎能不能保下来?”

“听说二房的君姑娘擅坼剖之术,若是有二房的君姑娘相助,这胎也还是能落地的。”李管事判断。

沈李氏冷了李管事一眼:“你到现在还藏着掖着呢。现在可不是三爷一个人的事儿,这会子还把阿肥给牵扯进来,一个不小心……真是真是,这真是造得什么孽!”

李管事明白沈李氏心情不爽,最后明智地不再说话了。只余沈李氏站在产房外,来来回回地踱步,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产房里待产的是自个儿的儿媳呢。

“三太太,这陆公子来了。”随行的轻风看到陆越往这边来,便小声在沈李氏耳边提了一句。

“他?”沈李氏疑了一句,定睛一看,还真是陆越神色匆匆往这边来。

这陆越她以前见过,印象倒不深,只是总听说他在这汴都城的声名不大好,出了名的浪荡子花花大少。

乍一眼看过去,倒还算长得一表人才,眉眼清俊,透着一股子灵活劲儿,只是这股子灵活劲儿又似乎沾染上了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仔细一看,也不像这外界所传是个百花丛中的浪荡子。

一身深蓝色云缎锦袍,足蹬黑色的尖角长靴,头上那顶黑色的墨玉冠横插着一根墨色的簪子,光这身打扮就能看出这人不简单,倒全不似那好色重欲的模样儿。

不过,虽然给人的感觉还算可以,但比起小九儿,那是差远了。

这小子在娶雯姐儿之前,不是还带着紫京城最有名头的媒婆空手套白狼来沈三房提过亲,后来陆方氏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女子的肚兜,硬是说这阿肥与他情投意合早有了私情,若不是后来冒出来的那个丫鬟,哼这事儿……

陆越早就发现了沈李氏打量自个儿的目光,若是换上以前,他一定会跟毛头小子见丈母娘一般,好好表现一番。如今倒不一样了,对于沈重欢似乎歇了心思,所以气质沉稳,人也淡定了起来。

拱手,他给沈李氏行了人极有商人味道儿的礼:“劳三婶今日亲自前来,侄儿今日巡视商铺,也是方才母亲派人过来,才得知雯儿发作了。”

“客气了。”沈李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