摛芳居正堂,沈三爷已经在这里小候了一刻钟。

随后不久,就听见丫鬟们伴随着脚步声往这边来,他端坐在正堂的梨花官帽椅上,正呷着靛蓝青花图案的一盏茶。

许是上晌小睡了片刻,现下她的气色和精神头都还不错,闻着沈三爷来了摛芳居的正堂,大概是走得太疾,气息有些不稳。

“女儿给爹爹请安了。”沈重欢服了服身子,道。

“起吧,你身子这次精气亏损大,莫累着了。”沈三爷搁下了那靛蓝青花图案的茶盏,语气比平时要冷肃上几分。

沈重欢心知,爹爹这态度怕是要说正劲儿事呢。

“谢谢爹爹。”沈重欢道。

言末,便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儿。沈三爷看着小女儿阿肥这规行矩步的模样儿,不禁想起四五年前,一个精致如搪瓷娃娃的小姑娘与他亲近的画面儿。

嘴里禁不住有些回酸儿,女儿终是长大了,没有之前那般亲热劲儿了。

阿肥的身量比沈李氏还要矮上一些,容貌算是沈氏一众姑娘中最出众的,如画的眉目,一双清透的眸子,花容月貌,冰肌玉骨,这亭亭身姿,就是在整个汴都那都是头一号的。

偏生得这样惹人眼还不打紧,关键是还会医术。

若不是阿肥中了那南越的鱼蛊,他还真舍不得将阿肥配给萧家那种江湖中人。

“坐着罢吧。”沈三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儿,沉着脸儿,就让沈重欢在下首的官帽椅上坐下。

“爹爹今日过来,可是有话要对女儿说?”沈重欢直接将话题扯开问。

沈三爷拧了拧眉,郑重地问:“这《天医内经》上的针炙之法,你是如何学会的?”

沈重欢料到这次瞒不住,倒没想爹爹会问得这么直白。

“我也是在偶然之中学会的。”她寻思着怎么跟沈三爷解释自个儿重生,经历了整个沈氏一族由盛转衰的过程,好让沈三爷不会觉得自个儿是妖孽。

不曾想,沈三爷讶道:“阿肥,你真学了《天医内经》上的功法?你现在修到第几层了?我原还以为,你只会一些针法,看来,你这是连功法都修习了。”

沈重欢愕然,爹爹好狡猾,敢情装深沉半天,是为了诈自个儿说实话呢。

她轻叹了口气,道:“女儿机缘巧遇,偶得这么一本书,修习得也不多,也就第三层吧。”

“第三层?你居然修习到第三层了?你快予我说说是怎么修习的?”沈三爷激动得就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

连她这《天医内经》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都不关心了。

“爹爹,你难道还没修习到第三层啊?”沈重欢看到沈三爷这么热情,大胆地猜测道。

沈三爷不太自然地撇了撇嘴:“自然……这男子修习和女子修习的进度是不一样的。快快说说,你平素是怎么修习的?”

沈重欢大抵知道了沈三爷第三层怕是没修习成功。

接下来,诚如沈重欢所想,沈三爷将她如何修习内功的,问得一清二楚。至于这《天医内经》是怎么来的?她又是如何救沈重雯的一概全忽视了。

甚至连沈重欢原打算将重生的事情跟沈三爷说出来,也被问沈三爷问得全然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