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悠悠,转眼若谖就长到了七岁,渐已显露出倾人城的绝色容颜,看过的人都说她及笄之年必定倾人国。

若谖的父母虽人前谦逊,一再坚称她不过蒲柳之姿,可春节期间却带着她四处得瑟。

正月初三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许家如今门楣显赫,是因为出了一位许平君许皇后,人虽已长辞于世,却是现今汉元帝的亲妈。

若谖的性格按照老夫人的话来说,娴雅不可方物,现代汉语就是“宅”,可架不住许家有歌舞表演的诱惑,遂跟了父母同去。

好在许家有位比她大五岁名叫许夸的小姨跟她相处的还算好,听完了歌舞,两人看大人们划拳行令闹得不堪,便偷偷地溜下席来,顶着漫天翻飞如银蝶的大雪,满园子疯跑着玩。

谁曾想皇上正带了大队人马不期而至,以示天子对许家的殊宠,说白了就是皇上待在宫中好闷,出来找人花天酒地。

若谖和许夸偶然间得见天颜,忙第一时间拜倒在天子脚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时阖家上下已知皇上大驾光临,倾巢出来迎接圣驾,恰巧看见若缓姨甥两冲撞了龙驾,一家大小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黑压压跪了一地,却只听见漫天鹅毛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皇上倒看不出有丝毫的怒气,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满头大汗的许夸问:“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许夸以头碰地,机智应答:“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皇上嘴角渐渐勾起,一丝笑意流入了眼里,视线一转,看看若谖,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一滴汗也没出,略显讶异地问:“你就不怕朕吗?”

若谖来自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阶级观念淡薄,皇帝不皇帝的她还真没想到要去怕他,再加上从小到大被祖母宠溺得横行惯了,早就不知怕为何物,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三九严寒,大雪纷飞,流出的鼻涕都能冻成冰条,出汗什么的也太违背生理反应了,于是贤良淑德、恭敬有加的答道:“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皇上先是一怔,继而开怀大笑了几声:“好一个慧黠的孩子,朕喜欢!”

众人见龙颜大悦,全都死里逃生般长松了口气。

皇上将腕上一串剔透莹亮的明黄色碧玺串珠卸下,赐与若谖:“仓促之下,朕也没什么东西赏你做见面礼,就将这串珠子拿着玩吧。”

若谖双手捧住,谢主隆恩。

事后,若谖的父母心有余悸地说,幸喜当今圣上性格柔和,不计较若谖姨甥两惊了圣驾,却又不无得瑟的补充一点,主要还是他们谖儿机敏无敌,所以才能转祸为楅。

若谖暗想,前世自己以废才的状态苟存于世,这一世居然会被人冠以敏慧,也算得上否极泰来,铁树开花。

皇上温不温柔,长得怎么样,若谖根本一无所知,事后回想起与皇上第一次在漫天大雪里偶遇,没有像乾隆遇见大明湖畔的夏雨荷那般干柴烈火,咳咳,诗情画意,毕竟两人年龄悬殊有代沟,若硬要擦出爱情的火花,欠的不仅仅只是东风,只记得自己当时被皇家天威的酷炫晃瞎了狗眼,以至于忘了浏览一下天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三头六臂,还是七情六欲?

但是她知道自己因那次偶遇天下至尊后便以燎原之势势不可挡地火遍整个长安,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关于她惊心动魄、震憾山河的传说,她已经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吉祥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