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若谖跟老夫人撒了半天娇,老夫人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她去玉带河畔放水灯。

若谖天性不喜张扬,只带了卫总管和琥珀出了门。

原以为已过了八月十五,玉带河边放水灯的人会寥寥无几,谁知竟人山人海。

那些与若谖一样,平日轻易不出闺房的千金小姐也盛装混迹在平民丫头里。

一年里头,除了元宵、七夕,便是中秋能抛头露面出来走动,那些大家闺秀谁肯错过,便是昨夜玩过,今晚也会找个借口再出家门。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句话果然无差。

一轮银盘似的皎月高挂在缀满星辰的夜空,清辉倾泻而下,虽不及太阳那么明亮耀眼,却正好能将景物和人的容颜看清,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琥珀先下了马车,而后掀了车帘,扶若谖下车。

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不少轻薄少年结伴同行,对着姑娘家、小媳妇们说长道短,随意调笑。

小媳妇们听了,哈哈笑着,冲上来拧耳撕嘴,那些待字闺中的少女羞红了脸,低着头快步经过那群登徒子,那些少年则爆发出一阵阵得逞的欢笑声。

一个少年无意间扭头,看见了若谖,惊为天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指着她,激动得结结巴巴道:“快看!小……仙……仙女!”

众人回头,但见一绝色女童身着淡粉色深衣裙裾,外披拽地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因为偏瘦而清晰可见的锁骨,三千齐腰青丝只用一根粉色的发带束起一束,余者披泻在身后和胸前两侧,一双美眸顾盼生辉,似笑非笑地扫了众人一眼,婷婷玉立在如水的月光里。

所谓月下看美人,美人更出尘。

若谖本来就天生丽质,此时更如美玉无暇,夺人眼球。

她轻移莲步,耳朵上的无色水晶耳坠轻轻摇曳,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仙气飘飘,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花瓣,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众人都看得如痴如醉,她往哪里走,那些轻薄少年脚步就随着她移动。

若谖难得出来在市井里游玩,这里瞅瞅,那里看看,都觉新奇,可苦了卫总管,既要时刻盯着小姐,怕有稍微的闪失,又要防备着那些浪荡子揩了小姐的油去,还要兼顾见到小吃就扑上去购买的琥珀,暗叹,陪小姐出一趟门,竟比杀人还累。

若谖走了约半个时辰,觉得腿酸,找了块石头坐下,那群恶少把她围的一堵墙似的,只碍于阎王一般侍立在若谖身旁的卫总管,不敢上前调戏她。

渐渐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神魂颠倒,评头论足,简直要发狂了。

起先若谖并不在意,可见局势有些失控,心中未免有些不安,于是起身便走,那群少年仍恋恋不舍地尾随其后。

卫总管环顾四周,担心出事,在她耳边悄声道:“小姐还是趁早放了水花灯趁早回去的好。”

若谖点头,到了玉带河畔,河两岸已蹲满了少男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