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却见许夫人在屋里等着她,不由受宠若惊地问:“夫人,你怎么来了!”

许夫人怜爱地看着她:“跟你说过了,你我姐妹相称,你总是不听,是不是嫌我老了,不配做你姐姐了?”

罗氏惶恐:“是我觉得高攀不上姐姐。”

许夫人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笑着道:“你我嫁的是同一个男人,何来高攀一说,真是个傻孩子。”

许夫人感觉她的手很冷,嗔道:“身子单薄就不要在冷风里走,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她见罗氏低头不说话,又问:“去哪里逛去了?”

罗氏轻声道:“去公主那里坐了坐。”她自嘲地笑了笑,“公主似乎不喜欢我。”

许夫人奇怪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公主她就那性格,一般的人她都是淡淡的。”

罗氏抬头委屈分辩道:“公主她没把我当一般人看,她是真不喜欢我。”

许夫人微笑着看着她:“说来听听。”

罗氏终究藏不住话,支支吾吾道:“公主赏了燕姐姐好多锦缎,却没赏我。”

许夫人笑了:“早就跟你说过,公主与燕妹妹两人感情深厚,你要锦缎怎不跟我说?

公主分了一些给我,我嫌有几匹颜色太亮,正不知该给谁,既然妹妹想要,我回头送给你。”

罗氏听了感激不尽。

许夫人看了看她的小腹道:“赶紧怀孕生个孩子,有了孩子你在方家就有了一席之地,不论什么好东西老夫人都会分你一点的。”

罗氏年轻,闻言羞红了脸。

许夫人拍着她的手背,亲切道:“你年纪小,便是有孕了只怕自己也不知道,但凡身子有些微的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我自会为你请大夫确诊的。”

罗氏含羞点头,心里实在敬重许夫人的为人。

许夫人回去没多久,果然派人送了四匹锦缎来,罗氏看了爱不释手,觉得许夫人是真心待她,因此在心里把她当知己看,自此对她言听计从。

刘骜回去之后,果然把许氏姐妹暴打若谖的事禀告了汉元帝。

汉元帝震怒,命许家登门道歉,自己也赏赐了些东西安抚若谖。

黄夫人只得备了十担厚礼,带了两个女儿去给若谖赔罪,还好,若谖并未刁难她们,还送她姐妹俩出了府。

一眨眼一天时间就过去了,快到亥时的时候,周大娘亲自带了人在凤仪轩周围巡了好几遍的逻,见里面仍有灯光,便走了进去,看见若谖仍坐在烛光下看书,于是劝道:“公主早些睡吧,不然第二天起来气色不好。老夫人、夫人又该担心了。”

琥珀几个丫头忙笑着道:“奴婢们正准备服侍公主睡去呢。”

片刻之后,凤仪轩彻底安静下来。

若谖正昏昏欲睡,忽听后窗外有异响,似有东西在敲击着窗棂。

若谖被吵醒,狐疑地朝窗户那里看了片刻,敲击声断断续续,显得犹豫不决。

若谖支撑着上半身,壮着胆子问了一声:“是谁?”

窗外的敲击声骤停。

若谖等了一会子,外面还是没有动静,便以为窗外之人走了,于是重新躺下,裹好被子,闭上眼,准备睡去,窗外却幽幽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公主,小女子有事相求。”

若谖登时睁开眼睛,犹豫了一下,穿衣起床,点了根蜡烛,走过去把窗户打开,眼前所见差点吓得她跳了起来。

一个眉毛头发和皮肤皆如雪一般惨白的女子站在窗外,见到若谖怕她,褐黄的眼眸里流露出受伤的神情,黯然垂下了眼眸。

若谖此时已经恢复了泰然自若,眼前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兴不过患了白化病,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刚才自己的反应让她觉得被歧视了,从而刺伤了她的自尊。

若谖为了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她的外貌,伸手拍了拍她的臂膀,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那个女子却像若谖的手是块烧红了的烙铁一样,刹时弹开,惊恐不安道:“不要碰我,会传染的!”

若谖前世学过生物,白化病是染色体突变引起的,根本不会传染,于是惊讶地问:“你听谁说的?”

那个女子显得很自卑,低头道:“人人都这么说。”

若谖同情地注视着她。

那女子抬起双眸恳求地看着若谖,嗫嚅道:“我想求公主查查我妹妹的死因。”

若谖问道:“你妹妹是谁?”

那银发女子正欲回答,忽一人持剑飞身而来,喝道:“妖女!哪里逃!”

银发女子急闪避,可还是慢了一刹,被剑刺中了左肩。

她回头看了若谖一眼,如穿梭在丛林里的猿猴一样轻敏,借着树木一下子逃得无影无踪。

不速之客欺身到了窗前,若谖立刻惊讶得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墨城,怎么你还没走?”

墨城淡然道:“这里养伤比较安全。”说罢,宝剑入鞘,单手撑着窗台就想跃起房间里来。

若谖急了,双手去推他。

墨城倒底是高手,一个后空翻落在地上,不解地看着若谖,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若谖脖子一硬,严肃着小脸道:“这是女孩子的闺房,岂容男子随便进来!”说罢,把窗户关上,她看见墨城一直直直地盯着她,眼神落寞。

眼神落寞?若谖忽然笑了,一个冷血杀手怎么可能有七情六欲。

若谖爬上床躺下,心想,自己的闺房只许辰哥哥一个人进,别人,不行!

若谖忽然想起还有一事没问墨城,于是又起床披衣去把窗户打开,她本来不抱希望,却一眼看见墨城侧坐在一棵树丫上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