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整个香粉厂的人都被这闹鬼事件吵醒了,直至天光大亮之时,胆小的工人们才再次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大早,就有不少工人聚集在大屋门口,嚷着香粉厂闹鬼,不敢在这里做工,要赶紧离开。

王夫人和吴生连忙劝阻,忙说订单要得急,让他们再多留几天。

“昨晚的不是鬼。”婴宁再也按捺不住,走出了人群。

“你怎么知道不是?”一个工人立刻反驳,“听说十几年前,谷仓有鬼出没,说不定又是那个女鬼……”

“都是那么久远的事,不要再提……”王夫人脸色一变,连忙止住了话头。

“我可以肯定昨晚的不是鬼,要知道真假,让我看一看谷仓即可清楚。”婴宁却仍坚定地否认,“请相信我,我能分辨那是人是鬼。”

“不要再多说,我重申一遍,谷仓禁地,不许任何人谈论,更不许进入。”王夫人却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固执己见。

王子服见状,偷偷拉了拉婴宁的手,示意她不要争辩。

工人们纷纷坚持要走,王子服和吴生苦口婆心地挽留,也留不住几个。

“我们刚接了订单,人手已经不足,若然他们离去,我们来不及交货,便要赔偿。”王子服面对这鸟兽飞散的情景,不由气得顿足。

王夫人见状,只能让儿子和吴生能留多少是多少,自己再想办法。而她走入大屋,唤出了自己贴身侍女,让她去请一个人过来。

一个上午在纷乱中过去,当王子服和婴宁来到花圃中休息时,昨日还热火朝天的香粉厂,今日已经变得异常冷清。

王子服和婴宁随性地找了个石凳坐下,婴宁喜爱园中鲜花,摘了朵拿在手上把玩。两人讨论着昨晚闹鬼的事,却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婴宁转动着眼珠子,跟王子服不断打听十年前的谷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王子服说他十年前得了场重病,烧退之后,之前的记忆尽数消失,没有一点印象了。

婴宁不由泄气,她无意识地拽着手里的花,奄奄地和王子服讨论起了闹鬼的事情。

“绝对不是闹鬼,土地公公在那边看守,鬼不会来犯。”婴宁坚定自己的看法,指向了花圃的一角。

王子服走到她指的地方,拨开杂草,果然露出一座土地的石像:“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土地公公?”他颇为惊讶地问,“旁边野草丛生,把土地公公掩埋了,平常都没人能看见。”

“难道那个梦是真的?”婴宁惊异非常,想起了在那晚的梦中,土地公公一晃而过的影子。

“什么梦?”王子服好奇地问。

婴宁信任他,对他敞开心扉,将困扰了自己十年的噩梦一点一滴地向他娓娓道来。

“看来其中必有蹊跷。”王子服边听边点头。

“子服,我想求你一件事。”婴宁期盼地看向王子服,大眼水灵美丽,宛如一只小兔子般可爱,“这梦多半是真的,而那梦中的女子,到底会是谁呢?我想去谷仓中探查清楚。”

王子服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点了点头,他实在无法拒绝婴宁的祈求。

夏天的脸说变就变,早上还是万里无云的晴空,到了傍晚,突然狂风暴起,飞沙走石,似有一场暴雨将至。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蓄着美髯的道人背负长剑,来到了大门紧闭的香粉厂前。

门缓缓打开,王夫人一袭青色重锦衣裙,从门内走了出来,似早就在等待道人的到来。

“曹飞道长,别来无恙?”她颔首微笑。

曹飞朝王夫人抱拳问好,两人在吴生的带领下,向山坡上的谷仓走去。

三人停在谷仓之前,夕光如血,照得破败的谷仓狰狞恐怖。王夫人只瞧了一眼,就不愿进去,止步于门外。

“我想问道长,当年之事,是否处理干净?”她压低声音,轻轻地问向曹飞,“今日香粉厂闹鬼,人心惶惶,是不是过去的妖物反扑?”

“请王夫人放心,我早已将妖物打得灰飞烟灭,不会留活口。”曹飞自信满满地回答。

“为防万一,还是请道长帮忙查探清楚,我不容许她再祸害我们王家。”王夫人恶狠狠地说,跟平时端庄高贵的模样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