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望着月下他粗犷而不失英俊的容颜,欲言又止,紧张地摆弄着手帕。石太璞以眼神勉励她,让她不要害怕。

“你……会不会为了我留下来?”她鼓起勇气问。

“也许你是对的,人有善恶之分,妖也一样,我相信你,也相信你们一家人……”石太璞思虑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长亭立刻喜不自胜,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开心得眼中闪烁着泪花。石太璞见她如此珍惜自己,也心下一暖,拉住了她温软的小手。

而这一幕恰好被喝得醉醺醺、满脸通红的翁老看在眼中,他见石太璞拉着女儿的手,立刻怒火冲头,就要上前阻止。

可斜刺里却伸出了一只手,将他一把拽住,带他离开庭院。那人鬼鬼祟祟,身穿一身灰袍,却是长亭的二叔灰耳。

两个老狐狸来到了翁家偏厅,翁老不耐烦地挥开了弟弟的手,还要去教训占长亭便宜的石太璞。

“你醉疯了吗?当初是你为了捉妖将长亭许配给他,如今又想反悔?”灰耳大声呵斥着哥哥。

“反正现在狼妖已除,我就是不答应,他能拿我怎么样?”翁老像小孩子般开始坐地耍赖。

“那长亭呢,她已经爱上了那臭小子……”这话甚得灰耳心意,他狡猾地试探哥哥心意。

“他们人妖殊途,势不两立,怎么可能长久相处?况且那小子一根筋,又笨又傻,哪有我这么疼爱她?”提到女儿,翁老父爱泛滥,实在不愿将她嫁出去。

“每次有人向长亭提亲,你都这么说。”灰耳嘲笑着哥哥,一个阴毒的想法已经在脑海中诞生。

翁老哪里看得透他的心意,一味撒着酒疯,不愿长亭出嫁。

当日寅时,一天中最黑最绝望的时刻,石太璞迷迷糊糊地睡在绳床上,突然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味。

那香气销骨摄魂,让人迷醉,他贪婪地闻了两下,立刻觉得不妙,忙翻身下床。只见一只小香鼎正放在离他不远处,而迷香正从鼎中缓缓飘出。

躲在花园暗处的灰耳见他惊醒,忙将吹箭凑近口中,要吹出里面的毒箭。而这时翁老却冲出来,慌忙阻住了弟弟。

“他本事这么大,要悔婚就得先发制人干掉他!”灰耳一把甩开了哥哥,执意吹出了毒箭。

而石太璞也察觉到了他这边的动静,飞快拉起长弓,射出了银箭。

银箭和毒箭在空中交错,都疾奔着目标而去,眼看就要两败俱伤。这时一个人影如穿花蝴蝶般翩然从天而降,衣袖飞舞,迅速打飞了银箭和毒箭,正是功力高强的长亭。

灰耳见长亭阻止,伸出狐爪就冲向了石太璞,眼见脸皮已经撕破,翁老只能随后而上,去帮助弟弟。

石太璞中了迷香,跌跌撞撞地反击,转眼就落了下风。

长亭见情郎被围攻,心急如焚,长袖一甩,将石太璞卷入怀中。她搂着满头大汗的他跳上墙头,转眼就奔入夜色中。

灰耳还要穷追猛打,却被翁老拉住,生怕他伤害到长亭。眼见这绝佳的机会从手中溜走,灰耳气得咬牙切齿,强将怒火压了下去。

长亭拉着石太璞,跌跌撞撞地逃入了树林中,见身后无人追来,才扶着他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石太璞忙运功打坐,调整呼吸,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一张嘴吐出了一口污浊的水。随即他鹰眼恢复了明亮,气色也好了很多。

“你没事就好。”长亭见他逼出了迷药,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她只觉浑身无力,竟然一歪身就晕倒了。

“长亭!”石太璞见她昏迷,担忧地扑过去,只见她面颊无光,嘴唇发紫,显然是中了剧毒。

他见她衣袖上有点点血迹,连忙拉开,只见她胜雪的肌肤上有一处伤痕,伤处呈黑紫色,显然毒性甚烈,正是被灰耳的吹箭擦伤的。

他急忙撕下自己的长衫,结成布条,紧紧地扎住了长亭的上臂,阻止毒性继续蔓延。随即他仿佛完全不怕自己中毒似的,以嘴凑近那可怕的伤口,为长亭吸出毒素。

他吐出一口黑血,又输了些元气给她,反复几次后,流出的血液渐渐变成了鲜红色,而长亭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从昏迷中苏醒。

“二叔竟然做出这种事,真是对不起……”蒙中她见到石太璞担忧的面容,不顾自己的安危,忙向他道歉。

她抚摸着他温暖而带着胡茬的脸颊,在确定他安然无恙后,再次晕倒在他怀中。

石太璞见她身体虚弱,不能受潮湿寒气,只能将她带回了自己多年没有居住的故居。长亭虽然清除了体内毒素,依旧身体虚弱,昏迷不醒,他衣不解带地日夜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