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烛光微动,一个身披着斗篷、头戴风帽的人,缓缓从书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万籁俱寂,九王爷仍盯着陶恒的画看,仿佛根本没有留意到那人的接近。

“王爷是帝王一脉,权倾朝野,难道没有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决心?不管谁阻碍了你抱得美人归,都该杀无赦。”那人走到九王身边,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着,宛如催眠。

“只要除掉柳长言,美人就是我的了。”九王突然像是入了魔障,紧紧抓着手中的画,眼中尽是血丝。

“杀了他,你就能拥有这个令人神魂颠倒的女人……”那人低低地补充。

“是啊!杀了柳长言!只要杀了他,本王就能跟一生挚爱的女人长相厮守!”九王张狂大笑,笑声在夜色中传出去很远,宛如猛兽的怒吼。

那人见已为他种下心魔,轻笑一声,缓缓离开。

同一个夜晚,在乡下酒楼中,舞女们扭动着腰肢,跳着异域舞蹈,不停地靠近柳长言。柳长言脸色发白,紧张得似个小孩。

他分明只是想要来听几首小曲的,却没想到等待他的是如此香艳火辣的表演。而一进来官员们就将他团团围住,他跑都不知往哪儿跑。

舞女见他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斜眼看了看宴请的官员们,几人都面带窘迫,朝她递了个眼色。

舞女闷闷不乐,转身告退。

“柳大人定是见惯了京城佳人,咱们小地方的花花草草入不了眼。”一位官员尴尬地笑。

“绝无此意,各位大人们为本官准备的歌舞盛宴,本官感激不尽。”他忙向他们敬酒赔罪,“不过因为家中夫人叮嘱得紧,也无意这些烟花之地了。”

“看柳大人如此尊重夫人,夫人定是天姿国色,贤良淑德了。”众人纷纷就坡下驴地夸耀起陶恒,不再提舞女之事,连连向柳长言敬酒。

柳长言思念陶恒,心中又涌起了愧疚之意,他因为贪恋杯中之物,不仅将狐族大业抛在脑后,更跟陶恒春宵一度,让他几日来一直自责不已。

可官员们见他举起酒杯,哪肯轻易放过他,排着队一杯杯灌他,很快他又有些神志不清了。

这场酒直喝了一宿,直至晨光破晓时,他才被官员们簇拥着回到了茅屋。苏喜一见忙迎了出去,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柳长言。

他转身拜别了各位地方官员,如释重负地要去回房休息。哪知苏喜却面色惶恐地扶着他,欲言又止。

“出了什么事?你怎的如此脸色?”他纳闷地问。

“夫人来了!”苏喜凑在他耳边说,“九尾狐前辈,她来这找您了。”

柳长言不由打了个冷战,瞬间酒就醒了一半。

他跟苏喜在门口商量了半天对策,最终却发现躲也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面对。柳长言又蹦又跳,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酒气,才畏畏缩缩地走进了茅屋。

只见晨光中,陶恒闭着眼睛靠在自己的床上,小桃也在一旁的床上睡熟了。他生怕吵醒了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确认她是否熟睡着。可是才凑近,却见陶恒猛地睁开眼睛,将他吓了一跳。

“恒,恒儿,你怎么来了?”他颤抖地问。

“怎么?来得不是时候,坏你好事了?”陶恒没好气地问,“昨晚一夜没回来吧?老实说,去哪儿喝酒了?”

“那是几个官员专程给我设了接风宴,我推挡了几次,实在推脱不了,就喝上了几杯,所以现在才回来。”

“当真只是和几个官员?”陶恒步步紧逼,看他那红到脖根的脸色,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没想到你来人间几天,居然学会了鬼话连篇!”

“我真的只喝了几杯,连那舞女的手指头都没碰过!”柳长言被她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只能指天发誓,如果碰了那舞女他就被天打雷劈。

陶恒一听有舞女,眯起了漂亮的双眼,将手撑在他的脸侧。一双美目在他脸上流转,隐含薄怒。

“柳长言,亏我还担心你,怕你不适应这穷乡僻壤的日子,没想到你却在这里逍遥快活!”

她失望地说完,转身躺在了床铺上,背对着柳长言。

柳长言拽着她的胳膊认错,她却不理他,闭上眼睛似真的熟睡了。柳长言无奈,只能起身离开,临走时他看着她熟睡的脸庞,轻颤的睫毛,突然又想起了两人的一夜疯狂。

他玉面刹那间羞得通红,逃也般离开了茅屋。

当日晌午时分,坐了一夜马车,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桃从床上爬起来打水。她只见井边蹲着个俊俏的少年,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位小兄弟,为何我从没见过你,可又觉得眼熟?”她走过去,好奇地问。

“哈哈!我就是二夫人啊,你不认识了?”苏喜瞄了小桃一眼,诡异地一笑。

“二夫人?”小桃吓得跳起来,脸变得惨白,“可你是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