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深处,在一处玲珑水晶宫殿中,一位面目温柔的宫装美妇正有些急躁地走来走去。

“我也是一时昏了头,怎地就答允玉儿一个人去甚么北海,想那北海中妖兽精怪何等之多,玉儿从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若是有甚么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这宫装美妇正是归塘玉的母亲,名叫李卉,当年还只是个普通散修,偶尔在一次和同伴出海中,被逍遥君瞧上,纳作妃妾,此女倒也有几分本事,曲意逢迎邀宠,又拼了半条命生得一个儿子,为此还损去了不少修为。她本身资质不成,但做了这等海国妖君的宠妃之后,水涨船高,便获得了一枚妖兽内丹,炼化之后,却也勉强将修为提升到了化丹程度,寿命也延长到了六百年。较之以前苦苦挣扎的散修生涯,如今呼奴喝婢,也算是难以想象的好处了。

这李卉自知根基浅薄,在逍遥君诸多妃妾中根本不算什么,唯独儿子颇得其父看重,因此倍加爱护,儿子但有所求,无所不依。这一次归塘玉瞧中了南海十八、十九两位龙女,想要在下一次龙女招亲中将这一对姐妹花收入囊中,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是不遗余力地替儿子设法。

只是那两个龙女出身高贵,乃是落伽龙王的爱女,不比一些杂牌公主。李卉思来想去,觉得应当从多罗龙王那边想办法,这次归塘玉能够偷到父亲的乾坤五相镯,追到北海寻找敖紫篁,李卉从中也出了大力。

只是,儿子一去许久,李卉渐渐也心中不安,她在嫁入逍遥宫之前,不过是个练气数层的散修,根本也没甚见识,并不知道外界的广阔险恶,这几日忽然觉得心惊肉跳,便怀疑儿子有什么不测。

李卉在殿上徘徊了几个时辰,最后还是狠下心来,唤道:“云儿月儿,快给本宫梳妆,我要去见殿下!”

……

虞璿同风白羽原本的二人海上行,加入了敖紫篁这个龙女后,便又有了小小的改变。敖紫篁虽然算是离家出走,但她自小生长在富贵温柔乡中,就算是一切从简,仍然比虞璿风白羽二人要奢华得多。没过多久,敖紫篁便嫌弃这金鲤舟太过简陋,拿出了自己的神鳌舟,要求换过去住。

她的神鳌舟乃是一头寿有万年的九首神鳌的躯壳炼制而成,虽然这神鳌的魂魄早已转世而去,但一身法力神通犹在,被炼制成法器之后,真个有翻江倒海之力,只不过敖紫篁尚不能完全驱使,否则也不至于被那归塘玉追得东躲西藏,而是反手便能将其灭杀了。

这件神鳌舟内里空间极大,也有三四十间宫殿,只不过敖紫篁开溜得匆忙,只身一人,除了随身的五百蜃气妖兵,连个仆从也不曾多带。这些蜃气妖兵乃是一缕蜃气成精,来去速度如电,且能幻化无穷蜃景环境,平时瞧上去,却是一个个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

敖紫篁将虞璿风白羽请到神鳌舟中,这神鳌舟可大可小,浮上水面便是一艘画舫,沉入水下便化作一只金鳌鱼,稍以法力催动,便能劈波斩浪,行走如飞。在海中潜行时,一众水族见了这只金鳌鱼奇异,轻易也不肯上来招惹。

如此又行了数十日,这日海上恰恰起了风暴,数千里之内都是巨浪滔天,电闪雷鸣,敖紫篁驾着神鳌舟往水下潜了数百里,见暗流仍然汹涌,不见平静,便向虞璿道:“我看这样光景,不仅仅是雷雨风暴,只怕也有海底地气变动,或是火山喷发之类。虽然再往深处,应该也就平静了,但深海里也不知会有什么强大的存在,不如咱们找个小岛暂避,总比在水下被搅来搅去的好。”

论起对海事的熟悉,三人中自然以敖紫篁这个龙女为第一,不过片刻,她便寻到了一处足有数百里的荒岛,敖紫篁念动口诀,神鳌舟便化作一座宫殿,禁制升起,足可抵挡任何风雨。

……

南宫雪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礁石,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她以前可从没吃过这种苦头,身为南宫世家的嫡出小姐,天资出色,才十三岁便有了练气五层的修为,家人又是千娇万宠,本来应该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哪知从三年前开始,一位名叫南宫堇的堂姐,忽然修为突飞猛进,成为了南宫家这一代的第一人,一时间抢走了南宫雪所有的风头。

本来这样也没什么,南宫雪自小娇养,虽然在父母的敦促下也知道努力,但倒也不觉得别人比自己强就怎么了,只是南宫堇似乎总是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长辈面前还罢了,私底下兄弟姐妹见面,只要是南宫堇在的场合,南宫雪总觉得对方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针对她,但她又找不到什么明确的证据,猜测多了,反而被人说她小心眼。

“唉——”南宫雪撑着娇俏的下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次是南宫家的年青一代,还有其他几家修真世家的子弟,联合举行的一次试炼。只不过中途忽然遭遇风暴,她本来想叫上三哥五哥共同催动母亲给她的一件护身法器,哪知他们几个都急着围拢到南宫堇身边,南宫雪一个人独力难支,虽然勉强催动法器护身,却也被风暴卷走了。

想起之前的事,南宫雪也不禁有些难过,“都是一样的姐妹,为什么都争着照顾堇姐姐,就不愿理一下雪儿呢?”

她沮丧了一阵子,打起精神来,决定在荒岛走一走看一看,起码想办法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再想办法回去。

南宫雪漫无目的地在荒岛上走了好一会,这海岛还真不愧是荒岛,除了偶尔有几只海鸟路过,岛上连一只小动物也不曾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