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坍血之窑。

嗜血曼殊罗散落了一地。

花奠直通向一处幽深的地底世界,由暗红到漆黑。

蜿蜒的甬道内不时传来金属踏地的声音,一个身着大袍,头戴面具的长发男子在其间漫无目的的走着,宛若亘古漂浮在这里的一处鬼魂。

偌大的血道上,没有任何生灵踏足,他是这里唯一的荡客。

男子走到甬道尽头,那里盛放着无数朵血染的曼殊罗,每一朵都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这里十分清冷,遍布着凄神寒骨的幽凉。漫天曼地的花臻透露着一种惊艳的绝望美,却只为一人作了嫁衣裳。

男子的面具上雕刻着细腻唯美的花纹,宛若巧夺天工之作。无论是置身何等污秽的地方,他都能保有着清洁与高贵。他就像一个超脱世俗的主人,孤芳自怜的欣赏着这属于他的一切。

然而,在纤长白皙的手指刚刚捻起一朵暗红色花瓣的时候,他的发梢轻轻震了一下。

优雅的转身,侧目望向甬道外,望向魔界大陆甚至是更远的地方。

嘴角漠然的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终于来了。”

男子将花瓣的粉尘碾碎在指尖。

……

神界,丹坊。

金刚火炼下,一座龙纹圣鼎的八十一孔只差三孔便是全部张开。一批成色颇好的丹药正要进入最后的凝丹阶段,成为盛典上供奉的仙丹。

炼药童子无精打采的一手添着神木,一手扇着微风,虽然困倦,但仍不能对这炼药工序有一分一毫的怠慢。为了这仙丹的出炉,他已经连续熬了七十八个昼夜了,干完编筐窝篓这些事情,他就可以放上半个月的假期。

“师傅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嘛,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该死的仙丹,炼了又吃不到……”

小童子嘟囔着抖了抖脑后的葫芦,眼角已经干涩的渗出了眼泪。炼丹这种苦差事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光是耗时间就罢了,这丹火对眼睛的伤害也是格外之大。即便他用了上好的玉琼汁,仍然需要时不时的闭目来保持眼球的湿润。前几届的炼药童子,就有好多是因为观察火焰的时候不注意保护,把眼睛都弄瞎了,最后不得已到更下等的品阶去工作。他已经觉得炼药是再苦逼不过的工作了,如果再往下降……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就这样,在别的小仙女已经织完了彩云降完了骤雨,在别的御兽师已经喂完了众神的坐骑,在神卫天将们已经守完了关换岗休息的时候,他依然每日每夜的守到了第八十一天。在最后一只鼎空张开到一半的时候,炼药童子总算放下了一块心头的大石头,伸了个久违的懒腰。

“最后一块神木已经添加完毕,接下来只要等火熄灭就可以了。嘿嘿,等这次炼完药,我可得管师傅要些奖励。”

小童子将双腿盘坐在一起,悠然的望着栏杆外飞来飞去的神界飞行翼。他多想像这些鸟兽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可惜身不由己啊……

苦恼的叹了口气,炼药童子将煽火的蒲扇拿在手里,聒噪的扇了扇风。

“这炼药的扇子不光控火好用,还挺凉快哩……不过可得离那鼎远点……”

说罢活络了一下已经僵硬的筋骨,一股脑儿坐到栏杆上盘腿扇起了扇子。

炼药童子还是孩提模样,而小孩子最容易的就是被外物搅得分心。但这本来是和他的本职工座没什么关联的,可炼药毕竟是丝毫不得马虎的事情,哪怕一点小笑的波动,都能直接影响到火焰的温度和通风。若不能及时抢救,哪怕到了成丹的节骨眼儿上,也照样会化作一团灰烬。

凭栏俯瞰,穿过重重云朵,炼药童子打个盹儿的功夫竟意外巧合的瞥见了极遥处的一丝闪光。他炼药这么久看惯了神界的宏伟却还没见过如此细微的东西。也许是两者之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的缘故,他对这丝闪光格外的好奇起来。

“紫色的光?”

童子擦亮了眼睛,再去寻找,却只剩下浓云了。

“难道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