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程平早已不是招宝记忆中的那个程平了,从头到脚无一不讲究,若非知根知底,很难想象此人一年前还只是个看马的。

仅一年的时间,他的变化如此之快,看来真是运气来了。

“哥……”招宝又唤了一声,对方显然想装作与她不认识,径直从她身旁越了过去。

徐正面色不愠,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说着走吧,便带她离开了。都走很远了,招宝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回到客栈,招宝净了手立马从丫鬟手里接过哭闹的小团子,解开前襟将奶tou塞/入孩子嘴里,孩子立马就不哭了。

“孩子饿了,你们就没有喂她点别的吗?”招宝忍着火问。

两个丫鬟一听立马跪了下去:“奴婢们冲了米糊,还熬了小米粥,以及搅碎了的蛋黄,可大姑娘就是不肯吃,奴婢们也没法子。”

此事也不能怪她们,真正追究起来她也有错,若不是贪嘴跑出去吃,孩子也不至于饿到。

小团子真的饿狠了,吃完一边再吃另一边,直到吸不出奶水才作罢,招宝简直哭笑不得,早知道晚上的鱼头汤多喝些就好了。

第二日,他们准备动身离开鱼笼镇,吃过了早饭,退了客房坐上马车,招宝忽然闹起了肚子,不得已又回到客栈上茅房,等到再出来,不想又撞到程平,这一次她没再傻逼地叫哥,扭了扭脸径直从他身旁越了过去,正要上车时,他却转脚追了过来。

“爹和娘都十分的记挂着你,有时间的话去看看他们吧。”

招宝顿住,回身:“哥哥应该清楚他们的为人,他们不记恨我就不错了,怎可能还会记挂我这个在他们眼里是个赔钱货的女儿。”

程平的瞳孔蓦地一缩,嘴巴张了张,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你不信?”

“信也好,不信也罢,又能如何!哥,你保重!”说完招宝便登上马车,帘子一放下,瞬间阻隔了他的视线。

心里一叹,没再多看,程平转脚离去,兄妹俩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就此别过,今生恐怕也难得再见上一面,可他们之间的亲情比纸还薄,见与不见也无人在乎。

马车缓缓地向东驶着,招宝坐在车里低头逗弄小团子,徐正也过来凑热闹,这一路上,尽是小团子咯咯的笑声。

半路上,突然变天,顷刻间飘起了雨丝,慢慢的由雨丝变成雨滴,再到瓢泼大雨,道路变得泥泞难行,车轱辘上尽是稀泥,溅的车身都是,就这样艰难的行驶了两刻钟,终于回到别院。

“姨娘,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她一进屋,一个粉红色的身影立刻飞奔过来抱住了她的双腿,低头一看,不是小玉还能有谁。

她的脸上立刻浮出笑意:“你可算回来了,这阵子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只要能回到姨娘身边,叫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傻丫头!

招宝将小团子交与她,便抬脚去了净房。

这场雨持续下到傍晚方停,接下来两天虽没有再下雨,但天气始终阴阴的,直到第五日天空才算放晴。

这日,别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招宝一看见他就头疼,揉着太阳穴道:“那天晚上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怎的还来这里,你就不怕三爷再把你抓住?”

和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他现在忙着娶妻,可没空盯着这边。”

招宝的头顿时就不疼了,垂下双手:“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呵呵,恐怕也只有你被瞒着了,不信你去问问那个姓许的老太婆,她保管知道。”

招宝颓然坐在椅子里,讷讷道:“上次那个不是已经搅黄了吗,这次又是哪家名门闺秀?”

“谁说黄了?还是那家,人家姑娘就是看上你家三爷了,非他不嫁,前一阵子还闹自杀呢。”

招宝闭了闭眼:“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和尚摇摇头:“当然不全是因为这个,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招宝表示不想听,随手拿起一只杯子往他身上砸了过去,他飞速躲开,一个箭步来到她跟前,只需一伸手,便能牢牢掐住她那白嫩的脖子。

招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同时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挪:“你别乱来,只要我喊一声,外面的守卫会立马冲进来。”

和尚撇撇嘴:“你以为外面的那些个守卫我会放在眼里?”

招宝气结,一脚踢到椅子上,不仅没泄愤,反而还踢疼了脚,于是抱着脚在原地转了几圈。

和尚忍不住笑出声,上前一步将椅子拉开,这才正了正脸色:“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听说那天晚上你割腕自杀了?”随后他的目光落到她的手腕上,可惜被衣服挡着看不见什么:“把手伸给我看看。”

招宝仿佛听到天大笑话似的狠狠地踢他一脚:“我好不容易才过一阵子安稳日子,你偏又跑来捣乱,快滚!”

和尚冷了脸:“把手给我看看,看完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