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庶长子,她特意带人布置的院子,从里面的被褥床帐到摆设都是亲自从库里挑出来的,就连侍候的丫环婆子小厮们都是细细斟选过的,就怕他是从化外之地回来,不懂规矩,连教规矩的婆子都有,就连她娘家嫂子都夸她:“真是准备的再周到没有了。宁王殿下来了,见到妹妹这般周到的对庶长子,纵念着妹妹这份心,也必定对妹妹另眼相待的!”

方才宁王说去陪武小贝睡觉,宁王妃便想,他若是亲眼瞧见了自己替庶长子布置的屋子,也不知心里会不会对自己更好些呢?若是这一次……这一次能得着个孩子……

想至此,宁王妃面上都有些滚烫,岂料那婆子却窥着她的神色小心禀报:“大郎自回来之后,就被安置在了王爷的外书房,一直没有回过后院……”也就是说今晚王爷是直接去前院书房睡了。

感情王妃一番苦心全白费了?!

宁王妃的脸僵硬了,她猛的转头:“王爷……没让大郎回后院来住?”他在怕什么?

难道怕她这做嫡妻的暗害了这孩子?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只有盼着王府子嗣茂盛的?就算是出去了,她面上也有光!

至于内里,谁会在乎她是不是吞了一肚子的黄莲呢!

见那婆子点了点头,宁王妃转头之间,双目已是热泪滚滚,只觉心都凉透了,又怀着一点微渺的希望,只盼着宁王不是这般想她。

其实宁王是真的没想那么多,他在军营里习惯了,压根不曾琢磨过后宅妇人的心思都在哪里,反正也影响不大。将武小贝放在前院书房里,纯粹是因为他自己要在前院书房办事,孩子跟着他,会安心一点。

一路之上,武小贝走的天数越多,便越闹腾着要回家,直让宁王苦笑不已。明明是要带他回家,这孩子却完全不认同。

后来闹腾的没办法了,哄了吃食也没用,就连永禄的故事也没用了,他一门心思要回云南郡去,哭闹起来宁王都头疼,似乎又回到了南华县他极小的时候,自己每次去,白天陪着他玩都没问题,但晚上却非要去找许清嘉夫妇去睡。

眼见着离云南郡越来越远,有天半夜他从梦里哭着醒来,揪着宁王的胳膊含着泪问他:“你是要将我卖的远远的吗?我让娘拿多多的银子,求你别卖我了!”竟然连爹爹都不叫了。

被这样一双可怜的流着眼泪透着恐怕的大眼睛盯着,宁王觉得自己就算不是人贩子,在这熊孩子的眼里都成了坏人了。没办法,他只能将这惊惶失措的小家伙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给他讲为什么非要回长安去。

从他是大明宫里生出来的,自己的家在长安城,作为他的儿子,自然是要回一趟家的,好歹得知道家门朝那边开啊。

武小贝似懂非懂,也不知道宁王讲的这些他听进去了多少,只是最后小心翼翼的问他:“那我……那我还能回到云南郡去吗?”

似乎到了现在,他也明白了自己未来的生活,决定权在眼前的宁王手里,而不是在遥远的许清嘉与胡娇的手里。

宁王也很烦恼,“这个……看情况吧!爹爹也没想好呢!”

从那以后武小贝就变的极之乖巧,做什么事之前先瞧瞧他的眼色,像从前那种捣蛋调皮全没了,就跟忽然之间上了紧箍咒似的,一身的淘气全没了,宁王看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无端觉得心酸。

他开始考虑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了,到底是将这孩子带回云南郡去还是留在长安城。

“小贝喜欢母妃与姐姐吗?”太小的弟弟还在襁褓里,这几日有点受凉,没抱出来见人。

眼下,这小子脱的光溜溜的,用肉乎乎的小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小身子整个的挂在他身上,用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小心的看着他,听到他问起这话,神色立刻警惕了起来。

“她们……母妃跟姐姐都很好。”他似乎不太习惯这称呼。武敏从头至尾只是见礼的时候叫过一声“大弟”,旁的姐弟俩一句别话没有。

他是从哪里瞧出来母妃跟姐姐很好的?

宁王都觉得一家人疏离的难受,跟许家那种温馨的家风完全不同。

武小贝眨巴着眼睛小声道:“可是我还是觉得……许爹爹跟娘亲,还有小贝哥哥,妞妞更好!”他将整个的脑袋埋在宁王的胸膛上,很快宁王便感觉到了那里滚烫的濡湿,他小小声,但很坚决的说:“我很想家!我很想爹娘!我很想哥哥跟妞妞!爹爹,我很想回家!”

他不再大声哭闹,但无声流泪更让人心疼。

宁王默默的将他搂在怀里,只一下一下拍着他肉乎乎的小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