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原本真不打算和这个小叔子撕破脸的。慕容渊身为刺史,掌一州军政,虽然看上去比洛阳的那些朝廷命官稍稍差了些,但是手中权力在握。这会是没有什么科举的,想要做官,要么有人推举,要么就是举孝廉,再要不然靠着父荫做官。恰好,刺史的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衣钵,继续把刺史给做下去的。

慕容渊甚至慕容叡的祖父都是一州刺史,慕容叡若是没有太大变故,也会和父祖们一样,担任刺史。

她娘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不然也不会和鲜卑人联姻了。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她也不会和慕容家发生什么大的冲突。

但世上的事总是事与愿违,她想平平安安渡过这一年也就罢了,偏偏慕容叡像是不想给她好日子过,三番两头挑逗也就罢了,现在人前人后都不管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就会发生她最担心的的事!

她半点不想和慕容叡有任何的牵扯。

室内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银杏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主人之间的纠缠叫她知道了,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留下这条命。

慕容叡脸上之前浮现的那点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慢慢沉下去。

明姝提着一口气和他对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半点相让。

“嫂嫂就这么厌恶我?”

“不敢当,小叔救我,此次恩情没齿难忘。只是还请小叔再也不要和之前那样。”

“之前哪样?”慕容叡突然发问。

“小叔说呢?”明姝被激怒了,她嘴角一咧,露出细白的牙,“小叔难道还想我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慕容叡扯扯嘴角,一爪被挠实在的感觉实在是糟糕。她之前也不是没生气过,娇娇柔柔,他一条胳膊搂她,她就吓得惊慌失措,连生气都忘记了,现在小猫生了气,一爪三挠,而且都是挠在他的面皮上。任凭他如何脸厚如墙,还没修炼到被骂到脸上,还面不改色的地步。

“何况小叔对我三番两次撩拨,难道小叔是真看上寡嫂了?”她罕见的咄咄逼人,话语里完全不给人半点喘息的空间。

她娇美的脸蛋步步贴近,眼里却拒人千里之外,冒着彻骨的寒意。

“还是说,小叔亲近寡嫂,只不过是向受爷娘宠爱的长兄复仇?”

她嗓音和她的人一样纤弱,但如刀一样句句捅人心窝子。

他是被她当众剥光了,连条遮羞布都没给留。赤条条的就袒露在她面前。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娇娇美美,被男人抱一下都要尖叫好几声的女子,说起话来这么不留情面。

他步步逼近,眸光冷凝,煞气几乎凝结成了实质,黏稠的令人窒息。

从人血里头淬炼出来的煞气,刺破肌肤,割开血肉。

明姝强撑着,毫不退让。两眼盯住慕容叡冰冷的双眼。

两人对峙,室内安静的连呼吸都不可闻。

似乎过了百年那么长,慕容叡动了动。

“既然如此,先告辞了,嫂嫂好生休息。”慕容叡对她一拱手,不等她出身,掉头离开。他远去的背影都冒腾着一股火气。

慕容叡出去好会,明姝才咚的一下跌坐在坐床上。捂住胸口喘息。

她就怵他。不仅仅因为那个梦,本身慕容叡的气势就压的她喘不过气。他走了,强撑着自己的那口气也随之散了,开始有些后怕。

“五娘子。”银杏颤颤巍巍爬到她腿边,“二郎君他会不会……”

“会甚么。”明姝捂着胸口,自个气都有些顺不过来。

“会不会把奴婢杀了灭口啊?”银杏哭丧着一张脸。

“不会。”明姝摇摇头,他们还真的没什么呢,慕容叡杖毙的那些侍女,并不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都是慕容家自己的奴婢。银杏他应该不会动。

明姝见着银杏面无人色,吓得马上就要昏厥过去了,“你怕甚么,我和他又没真的如何,他要是杀你,就把事给坐实了!”

银杏抹了两把泪,“可是二郎君的作风……”

慕容叡的作风,不管天不管地,碍着他了说不定就动手了。

“没事,他不会的。”明姝拍拍银杏的丫髻,这话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等这儿的事一了,咱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