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洳上前拍门,侧门那儿开了条缝,把名刺接了进去。不一会儿,里头的看门人把侧门打开供人马进去。

兰洳咦了声,看了看慕容叡。

慕容叡是刺史的儿子,将来一个刺史的位置绝对少不了的。这胡家的两个儿子未免也太不上道了。

慕容叡面色不改,“走吧。”

胡家兄弟对他只是当做平常客人对待,还没见到面,就已经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倨傲。

来了个老家仆请慕容叡过去。到了堂厅上,只见着胡文殊。

胡文殊的一条腿上绑着木板,骨裂这事,说大也大,大夫不敢掉以轻心,拿断了腿的办法给他治。到了现在行动不变,过来都要人帮忙。

见到始作俑者,胡文殊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扬起嘴角,笑的讥讽,“甚么风把慕容郎君给吹来了?”

他也不请人坐下,让慕容叡站在那儿。

慕容叡也不客气,“过来看看二郎的腿好不好,还有大郎的手……”

胡文殊脸色蓦地沉了下去,慕容叡没有明说,可是两人心知肚明。他面色阴沉的似乎结上了一层霜。

“你来就是为了耀武扬威的?”

“是,也不算全是。”慕容叡的目光在胡文殊的那条伤腿上滑过,他双手背在背后,居高临下看着容貌妍丽阴狠的少年。

他淡淡一笑,不必做出格外的姿态,无形的气势排山倒海而来。

胡文殊不请他坐下,原本就是要为了杀一杀他的气焰,没成想,这招对于慕容叡来说根本没有用。

他身材高大魁梧,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双眼看自己的时候,似乎在睥睨。

胡文殊咬牙,“甚么意思。”

“过来瞧瞧手下败将,二来,见见你那位兄长。”慕容叡浅笑,他环顾四周,“我想他应该不会躲起来了吧?”

胡文殊当初就是从自家长兄口里得知,面前这个人武术高强,他也自幼学武,自诩不比任何人差。去慕容家的那一日,才会出言要他和自己比试武艺,谁料想输的那么彻底。

胡文殊才想说不要得意,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慕容叡脸上在笑,眼眸里清冷,他来见人,并不是请求他的意见,告诉他不过是知会一声罢了。他的意愿无关紧要。

那双琥珀的眼睛依旧看他,尾骨处窜起一股凉意,流窜在四肢末梢。胡文殊强撑着,想要讥讽慕容叡几句。

这时,一个家仆进来,“大郎君说,请慕容郎君过去。”

慕容叡微微一笑,冲胡文殊一礼,“叨扰了。”

胡文殊见慕容叡潇洒转身离开,愤恨的一把把手边的凭几扫落在地。

慕容叡被引入一间宽敞的屋子里,他看了左右一看,都是一些貌美的侍女。其中不乏高鼻深目的胡女。

屋内的帷帐垂下,举目看去,可看到是帷帐后有人影浮动。

“菩提的伤口可好些了?”慕容叡不等主人相请,自己在一旁的坐床上坐下。

帷帐依旧落下,里头的人没有半点出来见客的意思。

“多谢挂念,一时半会的还好不了。”

伤口不深不浅,拿捏的恰好到处。就在主要的血脉附近,也没有伤及手筋。若是慕容叡下手再狠点,他此刻就算侥幸不死,也是个废人。

慕容叡一笑,“那我就放心了。这次来,是告诉郎君一声,色令智昏这种事,还是少做。如果有下次,恐怕伤的就不止是手了。”

两家有亲,彼此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他没有下死手。可留了人家一条命,该说清楚的话,还是要说清楚了。

“我闹不明白,你那个寡嫂,到底有甚么值得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出手相救的。你们家和汉人联姻的少,和韩家除了这门亲之外,并没有别的关系。”

帷帐里头的声音顿了顿又道,这次略略带上了一丝得意,“何况,你阿娘和她定下的一年之约,算算也没有多久了,到时候她还是不算你们家的人。一样的要嫁人。早和晚又有甚么区别?”

慕容叡面色清冷,“看来你还是贼心不死,如果你胆敢真的再动她,伤的可不是现在一条手了。”

“看来慕容郎君对长兄还真是情真意切,哪怕他没碰过的女人都要护齐全了。”帷帐里毫不示弱。

“那也要比盯着不是自己的肉来的强。”他勾起嘴角,“好好养伤,这段时日,还是少碰女人,万一伤重了,北平将军的衣钵可就要给文殊了。”

他此言一出,帷帐里死一样的寂静。

慕容叡拱手告辞,他来这儿并不是为了和这对兄弟叙旧的,也没什么旧要叙。

一炷香还没到,慕容叡就走出了胡府的大门。兰洳见他脸色不好,不敢过去讨嫌,突然听到他问,“韩家的那个人还在平城吗?”

“应该还没有,毕竟天这么冷,不好上路。”

“待会拿一封书信,要他再送一次。”

兰洳迷糊了,“啊?”

内堂上明姝正陪着刘氏和那些亲戚说话呢,门吱呀响了两下,慕容叡大步走进来。

顿时那些亲戚们吓了一大跳。

慕容叡没有管那些被吓到的亲戚,“刚刚儿在外头碰见了嫂嫂娘家的信使。”

被点名的明姝一脸莫名。那个信使不是前段时间才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信使说是韩家娘子重病卧床不起,恐怕有些不好了。”

这下不仅仅是刘氏,明姝都惊讶的张了嘴。

她嫡母什么时候病的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