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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门边, 把门推开, 外头是阴沉沉的天, 乌云滚滚, 伴随着隆隆雷鸣。她瞥见屋舍对面的那条走廊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步履匆忙,正向这里走来, 她合了门,还没走几步, 门已经从外面被推开, 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

进来的男人身上还沾染着浓厚的寒风气息,他伸手摘掉了头上的风帽,脱掉身上的斗篷。

他瞥了一眼年轻女子那单薄的身影开口,“外头风冷,这段时日少出去, 免得吃一肚子风。”

明姝不说话, 只是点了点头, 两眼期盼的望他。也不知是这男人真的没有看到, 还是故意吊一吊她的胃口, 他没开腔, 大步走到火塘面前, 火塘里头的火烧的正旺,持起火钳把火稍稍捅开了些, 让火烧的更旺些。

他对她伸出手, “过来。”

话语简短, 却不容有半点拒绝和推诿,明姝轻轻动了动步子,明明很短的几步路,却走了很久。他耐性倒也好,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她才走近,他身子一倾,扣住她的手掌,略略施力,就将她拉了过来。

明姝力气不比他大,他明明随意一拉,但是那个力道却拉得她脚下趔趄,直接落到他怀里。

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坚硬阳刚的肌肉线条哪怕隔着厚厚的袍子,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和女人完全不同的健壮身躯,他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橘色的火光映照上她的面庞,越发映衬的她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小,两眼水光盈盈楚楚动人,那是和鲜卑女子矫健刚硬完全不同的风情。

他双眼眯了眯,手指揩拭上她的嘴唇。她生的美,连嘴唇都是极其优美雅致的模样,小小的一张,噙在嘴里,怎么也尝不完品不够。

小小的一点樱唇娇嫩,粗粝的手指揩过,引来一股别样的不适。她稍稍侧过头,樱唇微张,似乎刚要将他的手指含进去,细白的牙齿,引起他肩上一阵微痒。这张口狠狠咬在肩上是不疼的,不但不疼,甚至升起一股钻心挠肺的痒。

他反手将她按在腿上,倾身压在她纤细的身躯上,和他的刚硬不同,身下的女人身子软成了几乎一汪春水,柔若无骨,几乎叫他溺死在她身上。

男人炽热的体温没有半点阻隔传了过来,紧贴的肌肤潮暖。她开口想要把心底的事问出来,才刚刚开口,他就吻了上来。湿滑的舌头堵住了她的嘴,纠缠着她,叫她不得安生。衣裳滑落,衣襟里隐秘浮动的香味没了遮挡,在融融火光下越发肆意。

他在外头横行霸道,这作风到了床上,也没有半点改变。想要什么,从来不问,直接就来拿,毫无顾忌的索取,不顾忌什么。

指甲抠入男人的肌肤,她惊喘连连。

冰冷的天,她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凉意。光影起伏,迤逦成光怪陆离的线条。

暴风疾雨一样的激情退散去。他一手撑在她的头侧,持起她的一缕黑发,激缠中,发簪落到了榻下头,他垂首在她耳边道,“活动了许久,砍头是不用了,不过流放到五原郡恐怕是少不了。”

明姝眼里亮出些许光芒。

“掉脑袋的罪,最后给弄了个流放五原郡的惩罚,命保下来了。”他有心讨她喜欢,专门捡自己的功劳说,“若不是你嫁了,恐怕也要跟着受这顿连累。”他低下头,缱绻无比的蹭着她的发顶,“要是依了你之前的话,放你回翼州,我就要到宫里捞你了。”

她娘家人不知死活,偏偏上了京兆王的贼船,造反这事,向来成王败寇,既然朝廷平定了叛乱,那么接下来就是清理乱党了。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很不错了。别的不能再强求。

嫣红的面庞抬了抬,嗓子里嗯了声,两条手臂熟练又迟疑的环上他的脖颈,在他滚烫的面庞上啄了下,表示自己的感激。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么一个吻,低头下来,明姝撒开了手,整个身子躺在下面的虎皮褥子上,半是嘟囔半是撒娇,“累了。”

的确累了,他攻伐起来,她也有些受不住。

他起身把她抱进去,叫人送热水,洗漱好了,并排躺在一块,他伸手往身侧一摸就是温热的躯体,两个人这样,倒真像平常夫妻似得。

脑子里头冒出来的想法叫他一乐。而身边的人拉了被子,把她自个遮的严严实实。这会虽然还没到隆冬,但天黑的早。这会外头早就黑布隆冬的了。

她一直睡到了第二日,府里依然是和平常一样。突然外头起了些人声,她自从守寡之后,就搬到了府邸最僻静的地方,倒也不是喜欢安静,而是心里有鬼,有点动静就容易心里不踏实。

下人只当她喜好安静,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来,那边声响大的院子里头都听到了。

她披衣下来,听了下,外头是女人高声尖利的骂声,可很快有另外一波声音压了过去,很快就把年轻女人的尖利叫骂给压的体无完肤。

明姝皱了皱眉头,心下猜测到方才在外头叫骂的女人是谁了。她一声不吭的伸手把衣襟拉过,侍女们鱼贯而入伺候她洗漱穿戴。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男人迈着带风的步子大步走进来,他坐下来,满面煞气。

他不是文弱文士,曾经带兵过北上抵御外敌,虽然人年轻,但手里沾染的鲜血不计其数。那张俊美的面庞上,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那股丝毫不遮掩的杀伐之气,逼得她不由得退后几步。伸手捂住胸口,有些不敢上前。

那男人听到她足音,抬起头,对她伸手,“别怕。”

说得轻松,一身杀气坐那儿,光是不说话就能吓死人了,还叫她别怕。

她腹诽,可还是走了过去。

“我退亲了。”男人简简单单,说得平常,似乎和她议论待会要吃什么一样随意。

明姝一惊,“退婚了?”

男人低头,嗯了声,“早些退了早好,免得到时候过不下去,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强。”

这婚事是婆母还在世的时候,给他定下来的亲事。对方也是将门出生的女儿,算是强强联合,现在他一句话就不娶了?

“那你也不怕那家小娘子爷娘不善罢甘休”她缓缓坐在他身侧。

他嗤笑,“婚嫁这回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我不愿意娶,难道他们还能把自家女儿送到我房里。”

他话语说的粗鄙,回头目光炯炯,口吻软了下来,“我娶你。”

她面上顿时滞住,缓了一息,她才咬着牙根开口,“府君,我是你寡嫂。”

他没有半点羞愧之色,反而更加理直气壮,横行霸道,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嘴角挑起个笑,“我当然知道。”他垂下头在她耳边缓缓吹了口气,“嫂嫂。”

那口气吹拂在耳郭上,正好中她最敏感的地方,麻痒从被吹拂的地方生起,而后如同电流一下迅速窜遍四肢末梢。

“嫂嫂怕甚么呢。”他笑的温煦。

他是真不在乎什么寡嫂和小叔子,喜欢了夺过来,才是他的作风。至于其他,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嫂嫂想甚么呢?”他特意把嫂嫂两字咬重了音,像是嘲讽,又似是戏谑。

她早就知道他不在乎,鲜卑旧俗里,原本就有父死妻后母,兄死娶寡嫂。只是汉化推广之后,这个旧俗也一块被叫停。他如此行事,也不怕有人在洛阳弹劾他。

他看出她此刻心中所想,靠近了,嘴唇擦在她脸颊上,“嫂嫂,咱们和夫妻还有甚么区别?我若是有事,嫂嫂也不能幸免。”

他说罢,她挣扎起来,想要摆脱他。这个人简直就是疯子!

她用尽了全力,却还是不能撼动他半分,她靠在他身上,精疲力竭,而他在她身后笑的得意。

“你真心想娶我,还是为了一泄心头之恨?”

他的笑声一停。随即手上的桎梏松了下来。

“嫂嫂好生准备吧。”他松开她,言语生硬,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如他所言,府内上下还真的开始准备婚礼,甚至她院子里的东西,都已经开始零零碎碎往外搬。

明姝坐在那儿,瞧着左右的侍女忙碌,有侍女给她送上了热水。

她接了过来,杯子里的热水刚刚好,她喝了一口,热水的暖意很好的暖了肠胃,也叫躁动不安的心稍稍平复下来。

突然肚腹内一阵绞痛,哐当一声中她捂住肚子卧倒在地上。肚子内肠子似乎被一只手给拧到了一起,疼到了极点,脑子里模糊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呼吸的通道被堵死,完全喘不上来,随即陷入到一片混沌的黑暗里。

慕容渊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愿意改嫁。这个新妇貌美年轻,何况嫁来的当夜,自己儿子就翻墙跑了,丢下年少的新妇独守空房。这事就算他再怎么偏向自个儿子,也觉得这事上,实在是对不住新妇。

现在新妇不肯改嫁,慕容渊怎么也想不通。

“你这孩子别糊涂。你还年轻。回翼州,你爷娘会给你寻个年轻郎君嫁了,阿六敦原先就对不起你,现在他人都已经不在了。你也没有人何必要替他守节。”

明姝跪伏下头,慎重的给慕容渊磕头,“儿愚钝,得幸能入慕容家,只恨儿命薄,没有和夫君一同生儿育女的福气。可儿想给夫君抚养嗣子,好让夫君九泉之下,也有人祭祀!”

说罢她再次俯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还请家公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