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京师人心惶惶,那诗也因为圣上的雷霆一怒,彻底湮灭下去,只是人心的动荡,却不是杀人可以镇压下去的。

高琳华听说,那一日午时,宫外一片血红。

蔡氏的小佛堂里,高琳华双手合一,虔诚的祈祷,愿逝去的人安好,愿活着的人安乐。

门外,蔡氏望着高琳华不断摇头,连着三日了,华姐儿每日辰初便来,申末方走,一跪便是一整天,荤腥也不碰,长此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那么小的一个人,跪在空落落的小佛堂里面,看着便让人心疼。

高琳华在为那些死去的人祈祷,为因那首诗而死去的人祈祷,那是她的罪过。若不是她将那小诗传出去,那些人也不至于丧命。

不过,蔡氏只以为华姐儿是听了那首诗,害怕陕西会出事,担心高靖生的安全,才会这般跪佛堂拜求的。

“等会你们小姐回去了,好好给她揉揉膝盖,还这么小,要是受了寒,可怎么的好。”

蔡氏对着守在外面的秦嬷嬷和卢嬷嬷说道,早前,她也劝了华姐儿,可是华姐儿根本不听,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下面的人多担待点了。

又想起自己家的两个皮猴,无奈的摇头,她就是罚那两家伙跪祠堂,他们都能跑没影了,怎么可能像华姐儿这样,自己跑来跪拜。

不止是蔡氏担心,两位嬷嬷也同样担心,回去的路上,高琳华都是半倚在嬷嬷身上的。

看着跪了一天、站立不稳的高琳华,秦嬷嬷十分担心,“小姐,您别跪佛堂了,就给佛祖抄抄经书便行,佛祖能感受到您的诚心,保佑老爷平安无事的,小姐,要不老奴背你吧?”

高琳华只是笑着摇头,她能自己走,便不会让人背。

“我没事儿,只是跪了会儿,哪有那么娇弱了?”

秦嬷嬷听了,眼泪都快下来了,哪家的小姐不是娇养大的?别说跪佛堂了,连走几步路都喊累,哪像自家小姐,在小佛堂结结实实跪了三天了。

坠在最后面的百合水仙,大抵是明白高琳华为什么跪佛祖的,头垂着只能看见乌黑的发丝,这件事,她们两个也是有份的。

当然,她们对死去的人没多少歉意,更多的是惶然,只盼着这件事早点过去,上面不要追查到她们的头上。

要真让人知道是她们传出去的,怕是谁也保不住她们。

回了屋,卢嬷嬷见秦嬷嬷端了热水来给高琳华揉膝盖,便躬身退了出去,走到百合和水仙面前,沉着脸,“你们两个跟我来。”

寻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卢嬷嬷才是说道,“不要整日里一副惊惶无措的样子,你们入府的时间也不短了,该明白什么是规矩了,

有些事,过了就忘,记住,入府以来,你们哪儿也没去过,一直在院子里接受调教。”

说完,又深深的看了眼两个丫头,要她说,这样的,早该处理了,可是看小姐那样,是不打算那么做的。

卢嬷嬷揉了揉额头,碰着个这么有主见的小姐,也是难。

高琳华连着跪了七日,才不继续往小佛堂去,蔡氏以为自己松了一口气,却没想着,高琳华到底是把自己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