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王这一去,怕是山高水长,女郎一时又离不得长安城,此后怕是难得相见,”阿青小心地问:“这情意,可还留得住?”

阿青之所以如此问,完全出于为姜灼担心,她已然知道,姜灼对诸葛曜情根深重,之前诸葛曜位高权重,阿青尚且惶恐他二人身份悬殊,未必能有结果,如今诸葛曜又背上叛国之名,说不得以后境遇更遭,她怕姜灼生了糊涂,傻乎乎地跟着诸葛曜受那些罪。

“他的心,我懂;我之意,他亦领会,这情意,如何留不住呢?”姜灼低头道,当日她已明了,便是相知,也未必得相守,早做了一生不得圆满的打算,而如今诸葛曜失去圣宠,于她倒无所谓,姜灼只求诸葛曜余生安好,便若诸葛曜此时提出让自己相随,姜灼也是肯的。。

阿青这时却突然不再问了,只怔怔地望向花厅门外。

一名男子此刻缓缓走了进来,姜灼正背对门外,又在冥想自己心事,却是一无所觉。

阿青上到那人近前福了福身,刚想张口,却被对面立时拦住。

“阿青。”猛然间发觉面前的阿青不见,姜灼心中诧异,便随口喊了一声,一回首间,竟看到诸葛曜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姜灼几乎怔住,她已听说,胶东王明白便要带兵离开长安城,心中还曾怅然若失,竟不知何年何月才得与诸葛曜再相见,却没料到,此时此地,那人居然出现了。

今日诸葛曜未着武将的军服,而是一身曲裾深衣,头戴长冠,瞧着比之前日消瘦了不少,眼窝都有些抠下去,使得平日威武英挺的面庞,添了几分文弱之气,叫姜灼看得……着实心疼。

“灼灼,山高水长,”诸葛曜似乎心情很好,甚至微笑地看向姜灼:“这情意,可还留得住?”

姜灼拔腿跑向诸葛曜,一下子冲进他的怀中,心中所想竟脱口而出:“殿下,许我相随可好?”

没一会诸葛曜便已感觉出,自己的前襟湿了,而此时姜灼正哭得直发抖,叫人不忍心放开她。

良久之后,诸葛曜俯在姜灼耳边道:“灼灼当该留在长安城,我还等着灼灼考得医官,替你们女子扬眉吐气。”

“我不放心殿下。”姜灼哽咽地道。

“此时并非儿女情长之际,虽本王也想……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诸葛曜长吁了一口气,现在的确不是时候,他还给不了姜灼安稳,便不能害了她。

姜灼看向诸葛曜,她不知道自己方才怎得这般冲动,若不是出言诸葛曜拒绝,姜灼怕是真去收拾行装了,可是……长安城中也有她放不下的事。

诸葛曜干脆逗道:“好不容易来见一面,总不能这般哭个不停吧?”

姜灼这才忍住,又仔细打量了诸葛曜,喃喃地道:“竟是瘦了好些?”

诸葛曜听出其中怜惜之意,心下一热,竟想与姜灼好好倾诉一番,于是拉了她走到正榻坐下:“说句实话,方出事之时,本王也心生迷惑,明明所言所行,皆是为大靖所想,怎得到后来被人诬成了投敌叛国,当时说是灰心丧气也不为过。”

“殿下不必如此,我知道,您绝无私心,俯仰天地,无愧于心。”姜灼发自内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