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马车,那位嬷嬷自是谢个不停,姜灼忙拦住了她,仔细地问了那孩童的病状,这才得知,徐家小郎前几日曾发过热,服过些药便已是无碍,却不料这两日因府中之事受了惊吓,一直焦躁不安,不停地哭泣,今日更是一个没看住便摔下床来,立时动都动不得。

姜灼不由叹了口气,大人出事,孩子竟跟着遭了殃。

过了一会,马车在一座府宅的侧门停下,白发嬷嬷忙引了姜灼进去。

两人沿着甬道没走久,便进到一座院子。

姜灼发现,里头闹哄哄,屋里屋外皆为女人,不安地走来走去,面色都是不好,说是凄惨也不为过,甚至间或有人还在嘤嘤的哭泣声。

想是徐国公府被抄后家,男人被抓,女人们全被赶到一处,自是慌乱得不行。

嬷嬷在前面领路,一直将姜灼带进了一间上房。

姜灼刚进到里头,有人已经迎上前来,一把抓了姜灼的手,道:“姜女郎,我方才便说,只是去请,你一定会到的,果然是如此,真是……多谢!”

“傅夫人。”姜灼忙冲着徐氏福了福身。

徐氏眼皮此刻有些肿,想是刚刚哭过,这会子也来不及再同姜灼客套,拉着她便往内室走去。

姜灼瞧见,在内室最里头,放着一张罗汉床,一位老妇正坐在床边,哀哀切切地瞧着一个已经昏睡过去的孩童。

“阿娘,姜大夫到了。”徐氏上前道。

姜灼知道这位当是徐夫人,忙过去敛衽施礼。

徐夫人叹口气,扶住姜灼:“罪臣之妇,再受不得这礼了,便请大夫救救我家小郎。”

姜灼点头,忙走过去瞧那孩子,只见他双眼紧闭,极像是昏厥,姜灼掀开薄被,摸了摸他的四肢和颈肌,皆是绵软无力,让人瞧着有些心惊。

姜灼刻意地找孩子身上的伤口,却是并无半点痕迹,不免抬头问道:“小郎到底摔到了哪儿?”

“一个时辰前从床/上滚下来,右臂先着的地。”一位年轻妇人上前道。

姜灼讶异地摇了摇头:“不对啊!”随后赶紧将手搭到孩子的脉上,然后又凑近些,仔细看了孩子的舌苔,查了片刻,不免喃喃地道:“诊脉沉弦,舌无苔,当是气虚血瘀之症。”

“小郎并非摔伤,据小女诊断,该是肢残。”这时姜灼起身,上前对徐夫人道。

屋中女人们一听,更是失色,随即都开始掩面大哭起来。

还是徐氏镇定一些,稳稳心神,上前对姜灼道:“女郎,今日吾家境况,你当是知道,如今家父与幼弟皆已入了大牢,此后生死未卜,府中只余这小郎一个男丁,切不可有三长两短,请女郎多多费心,莫让他一生毁了。”

姜灼思忖片刻,从药箱中取出银针,道:“肢残亦非绝症,幸得发现及时,小女欲以针灸治之,只是,傅夫人,不如请老夫人及各位到外屋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