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记得,徐家落魄之时,女人们都被赶到这里栖身,如今这里已然空置,也不知徐小郎领她来做甚。

徐小郎冲姜灼扮了个鬼脸,居然到现在了,还是一字不肯说,只一个人上了矮阶,用一双小肉手拍了拍门。

院门很快从里头被人打开了。

等姜灼跟着徐小郎进到里面,这孩子居然还会学着大人的样,很是谨慎地探头出去,状似望望门外动静,然后才用了点力气将门推上。

不过待他想要去插上门闩时,却是遇了难题,硬是踮着脚半天够不到门闩,只好回过头,招呼刚才给他开门的一个半大孩子:“姜昕,你帮我!”

而这时的姜灼已经捂住嘴,一眼不眨地盯着姜昕半天,然后流下泪来。

姜昕可没那么多愁善感,应声从后面抱起徐小郎,让他费了吃奶的劲闩上门,这才走到姜昕跟前,还冲着她抱了抱拳,笑呵呵地道:“阿姐,我回来了。”

姜灼伸手将姜昕一把拉过,用手捧住他的脸端详半天,觉得他明显高了一头又黑过一圈,不由叹道:“你这孩子呀……”话说一半,姜灼便“呜呜”地哭起来,抽噎着道:“你在胶东过得如何,怎得像是瘦了不少。”

姜昕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着躲开姜灼的手,嘻笑道:“阿姐可不作兴这样了,弟如今已是大人,你别老把我当小郎看,羞死人了!”

“你在阿姐眼里,可不就是小郎吗?”姜灼怨怪了一句。

一边徐小郎瞧得呵呵直笑:“灼灼,原来姜昕也是小郎,不是大人啊?”

姜灼看看姜昕直拿眼瞪徐小郎,显然是觉得被冒犯了尊严,心中好笑,也“噗嗤”乐了出来。

“天天风吹日晒地操练,无事还随本王到田间地头,跟着百姓耕种,自是娇弱不起来。”有人说着话,走到了姜灼近前。

姜灼转过头去,看着头戴长冠,一身曲裾深衣的诸葛曜背手站到了自己面前。

一年不见,诸葛曜身形越发挺拔,眉宇间尽是英武之气,只是姜灼却发现,他似乎脸色不好,倦色挥之不去,想来是在胶东这一路劳顿所致,姜灼莫名地觉得心疼。

此时姜灼已经收住的眼泪,竟是又要夺眶而出,只旁边还有人,虽都还是孩子,她却知有些话现在还不好说,姜灼自是强忍了。

“阿姐,殿下今日来为老夫人贺寿,体念弟心中想念阿姐,便带我一块过来了,说能在这儿见到阿姐。”姜昕在一旁笑道。

姜灼这才想起,自己一时激动,竟忘记施礼,自是上前敛衽道:“多谢殿下恩典,小女感激不尽。”

等到了里头正屋,姜昕见火烛将灭,又上前重新点了,然后先请了诸葛曜坐到正榻,又将徐小郎让到一旁矮榻上,最后自己才随着姜灼一起,坐到了徐小郎对面一张榻上。

姜灼甚感欣慰,多日不见,姜昕的孩子气已然脱了不少,坐立行止也有了规矩,免不得再次起身,对诸葛曜福了福道:“昕弟如今瞧着,竟是成熟不少,想是甚得殿下教诲,小女心内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