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得姜灼在长安城行医有日,多多少少认得一些富户,自是写了借据,最后七拼八凑的,总算寻齐了二百两银子,一拿到诊堂,姜灼便命人速速扔进热汤。

等几个药童将王帛扶进净室,扔进盛了银汤的木桶之中,众人这才算都松了口气。

刘翁从净房出来,冲着站在院内的姜灼立时便要下拜,少不得姜灼将他一把扶了,道:“刘翁不必如此,您这般岁数,可是为折我的寿呢?”

“在下偌大年纪,以为见惯了人情冷暖,倒是今日才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太难,今日公子能得救,倒亏得姜大夫。”刘翁抹着泪道。

“我身为大夫,既收下王公子,自当尽力医治,”姜灼回道:“刘翁,此时还早,王公子便交予你了,您到净室里瞧好些,若是王公子手足能动,便派人来寻我。”

刘翁连连称喏,自是又不停地冲着姜灼作揖。

等姜灼回到自己院中,竟是已经天色将黑,阿青哄睡了宝儿,过来服侍姜灼换下衣裳,才发现她后背都已汗湿了,想是今日跑前跑后,费了不少心力。

阿青道:“方才奴在外头都听说了,有人大闹咱们药铺,倒是女郎心善,反将人留下医治。”

“病人都到了眼跟前,难不成还将人推出去?更何况,闹事的是他家恶仆。”姜灼笑道。

“女郎,我还听说,那位王公子如今都快死了,王少府家竟是不肯拿出银两帮忙,”阿青嘀咕道:“若是咱们小门小户,拿不出来二百两银子也是有的,不过王巍府里一日之间能献出半数家财,如今竟连个二百两都没有,谁人能信这话,果然是没将人当亲侄子看。”

“各家自有难念的经,倒不是咱们能说的。”姜灼对阿青摇了摇头。

其实姜灼心里也有些觉得不舒坦,当日王帛来求医,还是王瑜芙极力保举,连冯嬷嬷也说,这对堂兄妹竟是比他人亲近,却不想,等到了紧要关头,王瑜芙却缩手不出,只拿十两银子打发,实在叫人觉得……寒心。

正想着此事,便听到院外有人在喊:“女郎,王公子手脚能动了。”

姜灼听得清楚,心里自是一喜,起身到院外,冲着报信的药童道:“再回去瞧着,若是他眼睛能动,人也可起坐了时,再速来告知于我,对了,让掌柜去寻二斤川椒来,放到一个溲桶之中。”

药童不解:“女郎这是何意?”

倒是站在姜灼旁边的阿青笑骂:“这便是女郎的本事,说与你知,你也不懂,若想学,以后再说,还不快去传信!”

药童呵呵一笑,赶紧跑走了。

这一夜姜灼也不敢睡,只在屋中,一边整理师父的行医笔记,耳中则听着外头的动静。

想是累了一日,姜灼没一会便撑不住,竟不知不觉睡迷了过去。

竟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姑臧邑城,来至家中宅院外,似有似无地,竟听到阿爹的咳嗽声,姜灼立时喜不自禁,飞步奔了进去,只是到了阿爹屋中,竟遍寻不着人影,好一会她才想起,阿爹已经过世多年,心下不由一酸,竟坐在榻前哭了起来。

“小美人,可让我等得好苦!”一个男人这时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