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端着刚煎好的汤药送到花厅之时,瞧见姜灼与王帛对坐在长榻上,姜灼正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奉到王帛面前。

王帛面色显得有点拘谨,竟是一直低着头,而姜灼脸色并不好,眼底下还有乌青,却勉力地坐得笔直,倒像有重要之事要与王帛谈。

“姜大夫,不知寻在下所为何来?”王帛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姜灼,眼神中尽是不忍,想了好一时,最后还是征询地问:“若是不急之事,不如待姜大夫病愈之后……再同在下说?”

姜灼咳过两声,抚着胸口道:“小女无妨,多谢王公子体恤,只今日之事,倒是急迫些。”

阿青走上前来,同王帛见过礼后,便将汤药递到姜灼手上:“女郎,用过汤药再说吧!”

姜灼接过,一饮而尽,随即笑着对阿青道:“以前我都劝病人,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今日轮到自己,才觉这药果然是苦得紧,想来人真病不得。”

“女郎昨日并未休息好,不如早去歇下吧,有何事日后再说?”阿青不忍心瞧姜灼强打精神,也劝了句。

“待我与王公子将话说完吧,一会便好。”姜灼用巾帕抿了抿唇。

阿青并不放心,见姜灼执意如此,也只得站到一旁候着。

“王公子当知我昨日进宫之事?”姜灼想了想,开口问道。

王帛稍愣,随即回她:“在下听姜大夫亲口提过,一切可还顺利?”

姜灼勉力笑了笑:“倒还算顺利。”

“听郑掌柜说过,此次医官考试,姜大夫势在必得,”王帛眼神忽然有些闪烁,口气中竟有几分遗憾:“日后怕是难得能见着姜大夫了。”

“其实昨日……”姜灼咬了咬唇,说到了正题:“昨日我在宫中听得一个消息,王女郎竟是到昭仪娘娘跟前,代请娘娘为我赐婚,而在此之前,我一无所知。”

花厅之中,只阿青“啊”了一声,王帛似乎并无惊讶,不过脸却一下子红了起来。

姜灼看出来了,想来此事,王帛竟也知情,不免生出几分被这人算计之意,忽而又疑惑,自己当日出于一番仁心救下王帛,竟是做错了?自然更厌恶王瑜芙品行,觉得她着实恶劣,为了私欲,竟是要玩弄人于股掌。

“女郎,她到底是何意思?”阿青惊问。

姜灼低头沉吟片刻,颇带几分讥讽地对王帛道:“虽王女郎乃王公子族亲,我不该在背后说她长短,只此次劳烦王女郎替我操这份心思,真让人说不出一个‘谢’字,婚姻之事总归要有父母之命,我是孤女,上头并无长辈,却不知王女郎与我无亲无故,相交甚浅,何来这般自视甚高,竟要代行长辈之责。”

“不如让在下替姜大夫打听一二,”王帛嗫嚅了半天,最后忍不住又来了一句:“或许对方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