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端了银盆进屋,姜灼不由问道:“娘娘,不是许良人身边还有一位跟着侍候的嬷嬷吗,如何现在瞧不着人了?”

“也怪不得人家,这太妃殿就是个熬日子的地儿,被派到这儿的宫女侍人,但凡有个出路,都紧着想跑,陈香跟了许良人也有不少年头,这一回听说花了些银子,去浣衣局寻到个差使,自是不用回来了,”王选侍感叹:“其实啊,树倒猢狲散,哪处都一样。”

姜灼心下却直摇头,虽为自己寻出路无可厚非,只许良人尚未咽气,这位叫陈香的嬷嬷就丢下人跑了,未免凉薄了些。

为许良人净过面,姜灼又去帮她擦手,却不想一抬她手腕,姜灼蓦地瞧见,许良人手腕上竟是一道青紫痕迹,甚至还带着血点。

“啊!”姜灼吃惊地叫了出来。

王选侍原本在一旁站着,听到姜灼在叫,迷惑地走上前,等顺姜灼目光瞧过去,也是吓了一跳,随后想想,便不由跺起脚来,“方才几位老姐妹还在疑惑,陈香瞧着平日里抖抖索索,哪来什么好东西去奉承小黄门,却原来是干出这等缺德之事。”

等到后来几位老娘娘得了王选侍的招呼,也进到屋里,姜灼才算弄清楚,原来是许良人平素从不脱下的嵌宝石双龙纹金镯,被服侍她的嬷嬷陈香给拔了。

众人一商议,猜测许良人平日那点体已恐怕也没保住,少不得有人气得要报小黄门,说不能放过这等恶奴,倒是王选侍一把给拦了:“左不过陈香拿了许良人的东西走门路,说不得那镯子就是送给了小黄门,咱们要是去闹,可不是将人白白得罪了,算了,人都快没了,争这些又有何用!”

姜灼并不好说什么,不过倒觉得王选侍意思没有错,人都快没了,真是什么都强求不得。

离了太妃殿,姜灼转到平遥公主居处,将事情原委说了,少不得求崔嬷嬷帮忙,倒是崔嬷嬷一口应下,此事暂且不提。

这之后,姜灼一早便去瞧许良人,无事便候在太妃殿,倒不是为等许良人死讯,而是想着,若到最后时候,别让她就这么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走了。

只是这会子站在许良人屋里,姜灼倒有些发愣了,实在是她终于悟出了一些蹊跷来。

如今许良人已然在床/上无知无觉躺了四日,遍体冰冷,竟不想却鼻息尚存,按常理,一般之人,一二日无脉,则立时便死了;若是过了三日不死……姜灼心里一惊,莫非许良人根本不是卒死,而竟是脉伏?

姜灼想过处置的法子,立时转身出了屋,准备寻个人来帮她忙,不想此时王选侍正带着一个小宫女在院子里有说有笑,旁边还站着几位老娘娘,姜灼忙走到近前,拉了小宫女道:“这位姐姐,可否帮个忙?”

王选侍这时笑了,指着小宫女问姜灼:“姜医女不认得她了?”

倒是小宫女大大方方地冲着姜灼福了福身:“姜医女,奴是浣衣局的阿珠,那日便是奴去太医院,寻你来为王娘娘瞧病的。”

姜灼也顾不上寒喧,拉着阿珠道:“阿珠,帮我取块布来,要从头到脚盖得住人的,用凉水打湿了,速速备来,多谢!”

阿珠倒不含糊,应了一声便跑出了太妃殿。

众人皆有些摸不着头脑,因见姜灼是从许良人屋里出来的,便以为是出事了,这时王选侍问:“姜医女,可是许良人要走了?”

姜灼先是摇了摇头,随后道:“许良人或许还能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