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觉得自己好久没睡过这么沉了,以至于一时竟舍不得醒来,直到有人在她床边拍了拍,喊了一声:“姜医女,快起来,今日轮着你休沐。”

这“休沐”二字让姜灼一激灵,终于睁开了眼,随之,便瞧见床前站着的房医女,还有她手上举着的宫牌。

“难得一日松快,你倒要在这床/上睡一日?”房医女将令牌放到了姜灼枕边。

明白今日能得出宫了,姜灼快活地一下坐起身来,却不想无意间猛了些,立时觉得额头上一紧,想是拉到伤口,姜灼不由自主“啊”了一声。

“回去后,先寻个庙拜拜,去些晦气,”房医女熟门熟路地从姜灼药箱中取了活血化瘀散:“这进宫才几日?倒是伤了两回。”

姜灼也是叹气,昨儿个太妃殿打架,自己白白受了池鱼之殃,不过好在平素头上戴的幞头有些大,正遮住了额头,才侥幸没破皮,只脑门上一块瘀青煞是显眼,也不知回到郑家药铺后,大家伙要如何盘问,别人不说,阿青姐姐自是要大哭一场的。

由房医女帮着上过药,姜灼翻身下了床,瞧着窗外日头越升越高,姜灼倒有些急了,梳洗一番之后,也懒得做什么妆扮,索性顺手将平素穿的医女青衣套上,也没戴幞头,便拎起搁在手边的药箱,急匆匆往外走。

熟料刚到太医院门口,便瞧见有侍人拎着个包袱过来,姜灼一眼便认出,来的是平遥公主宫里人,这才想起,自己曾请崔嬷嬷帮忙为许良人准备寿衣,不过想想也是好笑,东西送到了,人却不用走了。

姜灼接过包袱谢过,再想一想,毕竟是老娘娘们的心意,总不能叫人白付了,得紧着送过去才好,于是也不急着出宫,反倒折回内宫,去了太妃殿。

昨日虽出了不小的热闹,不过姜灼再踏进太妃殿之时,此处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冷清清,宫人侍女照旧不见踪影,不过,那副乍眼的寿材倒是没了。

盘算着若冒冒失失将东西送到许良人跟前,她要知道这是寿衣,以许良人那高傲脾气,说不得当场气坏,姜灼琢磨一下,便先敲门进了王选侍的屋。

“快过来给我瞧瞧!”王选侍尚未起身,见姜灼进来,忙披衣坐到床边,着意要看姜灼头上的伤可好些。

姜灼笑着上前,俯下身任王选侍仔细地瞧过:“上过药,无碍了。”

“你这孩子可受苦了,”王选侍心疼地道:“那陈香也是够狠,动手打许良人不算,连你都不放过,这等毒妇,离开太妃殿也好。”

“娘娘可劝过许良人,莫再纠结此事了?”姜灼将包袱递到王选侍手上。

“许良人那性子,若肯听劝倒是好了,我们懒得理她,”王选侍低头看着包袱,不解地问:“这是何物?”

“可不就是为许良人准备的寿衣,这会子倒不知该如何处置了。”姜灼有些无奈。

待王选侍将包袱打开,只见里头衣裳鞋袜应有尽有,最里头还塞了一个赤金盘螭巊珞圈,做得也极精致,份量也够足,把王选侍看得啧啧称赞:“竟不想宫外的东西,还做得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