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她刚回到太医院,便瞧见几位太医围在一块,当中一位,正是平素与姜灼极不对付的张太医,此时竟是他最眉飞色舞,正口沫横飞在说着什么。

姜灼刚听到“和亲”二字,便有太医无意间瞧见了她,赶紧扯了扯旁边之人,互相递起了眼色。

没一时,太医们竟在姜灼眼跟前作鸟兽散了,有的人低头就走,亦有人走之前,还同情地看看姜灼。

倒是那位张太医留到了最后,一脸讥讽地上前打量姜灼一下,随即竟冲着姜灼拱了拱手,不怀好意地道:“恭喜!”这才转身就走。

至此,姜灼已然心里确定,想是魏菓瑶已然点了自己随嫁,今日的不安,终于有了答案。

一时姜灼深恨,魏菓瑶自己要跳火坑,竟还要拉着别人一道,只以她狠毒性子,怕是她姜灼未及到匈奴,已经死在了半道。

此时,姜灼全身发凉,脑子更是嗡嗡作响,一时之间,已是失了方寸。

房医女方回到屋,便瞧铜陵,一向勤快的姜灼竟是蒙头躺在了床/上,而平常此时,她不是在藏书楼,便是去御药房帮忙。

“姜医女,可是病了?”房医女走到床边,轻轻地问了一声,神色中不由露出一丝同情。

“无事。”姜灼回了一声,努力地让自己声音不那么抖。

房医女没有转身走开,而是坐到了姜灼的床边,心照不宣地问道:“可是已然听说了?”

姜灼好一阵没有答话,直到半天之后,才从被褥中露出脸:“旨意可是下过了?”

“方才有侍人过来宣旨,说是魏菓瑶点了你还有周医女陪嫁,当时秦宴就急了,便要上前论理,结果被王太医罚进御药房,三日不得出来,”房医女取出身上帕子,替姜灼抹了抹泪:“那位周医女,当初曾与魏菓瑶有过口角,这一回被选上,自是遭了报复,也是认了命,只你何时得罪过魏菓瑶,明明在宫中没有交集呀?”

姜灼仰面躺在床/上,呆呆地瞧了账顶半天,才道:“你当听说过,当年她三番五次欲入先师郑公门下,却遭了拒绝,自此便恨我入骨,其后更是多次想坑害于我。”

房医女立时恍然大悟:“可不是吗,我这会子倒想起来了,只她这人竟真能记仇,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不过……”房医女又不解了:“那日魏少将军还来寻你求医,不是你还救过她侄儿一命吗,如今怎得竟要恩将仇报?”

姜灼无奈摇头,这会子也想明白了,为何向来睚眦必报的王攀这么轻飘飘地放过她,原来人家早等在这,就为了要给她姜灼寻个大麻烦。

猛然之间,姜灼坐起身来,用房医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泪珠,道:“我这会子得去一趟太妃殿。”

房医女眼见着姜灼从床/上起身,一脸平静地自己挽了发,又戴上幞头,换过身干净的青衣便要往外走,忙拉住她道:“后日便要走了,不如跟王太医说一声,回家中收拾一下,总要带些盘缠什么的,山高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