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低头想了想,道:“回娘娘,那日奴随医女一块送殿下前往未央宫,先时殿下被送到里头时,吾等只得守在外头,到后来孙常侍才来唤奴进去,那会子殿下已经哭得喘不上气了。”

姜灼思忖了一下,猜测道:“这种慢惊风,多为五岁以下孩童会犯,不足月的孩子有此症状,多半是受了惊,只是延误时辰得有些长了,若是早些发现,或殿下不至于受那么多苦。”

“当时奴请太医去瞧了,只王太医过来瞧了一眼,便说无事,睡一时就好。”乳母委屈地道。

“这以后,本宫再不舍得让庸儿离了身边,真真比挖了心肝还疼,只是……”洛昭仪似又想起什么,随即问乳母:“你后来可瞧见过圣上,他到底是何状况?”

乳母紧着摇头:“回娘娘,在未央宫两日,奴只陪着殿下在侧殿,便是门都不许出,遑论去见圣上了。”

“圣上这两日也未召见过殿下?”洛昭仪又忍不住问道。

“不敢瞒着娘娘,”乳母回道:“除了头一回殿下被抱进寝殿受了惊吓外,后头圣上确未再召见过。”

一时洛昭仪神色有些不好,姜灼自是听得明白,什么圣上疼惜十六殿下,恐怕这孩子不过是被有心人拿去,当做争权夺利的幌子。

没一会,有嬷嬷端了碗药进来,姜灼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没法喂,便从自个儿药箱中寻来一根软些的麦管,教着乳母吸一点喂一点,将药弄进孩子口中。

只这药终究是苦的,诸葛庸很不乐意,边喝药边大颗眼泪直落了下来,惹得洛昭仪也跟在旁边哭,姜灼知道这样瞧下去,怕是再喝不了几口,洛昭仪就得挡着不许喂了,于是便嘱咐乳母将孩子抱回屋,免得母子俩相对垂泪。

等孩子一走,一时之间,屋中便只剩下了洛昭仪同姜灼二人。

见洛昭仪泪痕未干,姜灼心下不忍,取了帕子,上去帮她拭了拭。

倒是洛昭仪这一把抓住姜灼的手:“而今本宫才算懂了,竟是你说得没错。”

姜灼一愣,只听洛昭仪继续道:“若不是你救了庸儿,本宫这会子怕要悔死了,竟是贪图当那什么太后,差点将庸儿送上死路,本宫从此再不犯傻,眼红那些有的没的了。”

“娘娘莫说这些,您也是身不由己,”姜灼忙安慰她,随即又道:“这背后都是王巍起的阴谋,好在如今殿下同徐国公已然入宫勤王,那王巍再耍不得什么心机了。”

不想这时洛昭仪却惊了一下:“你说,胶东王这回占了上风,会不会生出芥蒂,以为咱们洛家同王巍合谋要害他,我这阿爹跟伯父竟是昏了头,怎得同王巍做起了交易?”洛昭仪这时竟有些急了:“庸儿会不会有危险?”

“娘娘放心吧,”姜灼笑着安慰:“小女不是说过吗,殿下人品高洁,才不屑于做那等挟私报复之事,且您也是无奈被人利用,就算您当时不愿,那会子殿下已被送进了未央宫,您又能如何呢?”

只是洛昭仪越想越担心,直到后头竟是道:“本宫心里越来越慌,总觉得要大难临头了,灼灼,若本宫有什么三长两短,庸儿竟是要交予你照顾,除了你,本宫谁人都不信!”

“娘娘想是担心太过了,不如且放宽心了。”姜灼忙在一旁安慰。

洛昭仪此时却在一个劲地摇头:“不对,要出事了,竟是要出事了,洛家……”

正在此时,有侍人匆匆进来报:“娘娘,未央宫来了人,急着寻姜医女过去,拿着的是胶东王令牌。”